江暖棠看向邵湛凜手中的男孩。
尚顯置氣的眉宇間藏着一股少年人所獨有的意氣風發。
即使受制於人，也沒有退減半分。
還有得救。
江暖棠垂眸抿脣，到底不忍看一個半大的少年，因爲一時踏錯，就毀了一生。
女人總是心軟，不管對誰。
邵湛凜則只待一個人心軟特別。
儘管心裏覺得這樣太便宜了這幫小屁孩，還是依江暖棠的要求，鬆了手。
驟然得了自由的少年，捂着被掐疼的脖頸，仿若劫後餘生。
擡頭對上江暖棠美得不似真人的豔麗臉龐。
想要鄭凌瑤在她手上所喫的苦頭，再次氣不打一處來，指着江暖棠的臉，怒聲叫囂：
“醜女人，你別以爲這樣我就會感謝你！剛纔要不是有這個男人護着，我早就……啊痛……”
話未說完，手腕被扣住。
明明力道不大，男孩卻痛得驚呼。
眼淚更是隨之洶涌出來。
比剛纔被邵湛凜制住時還要脆弱痛苦，哪還有初時不可一世的自信囂張。
“早就怎麼樣？”
江暖棠脣角噙着一抹自若淡然的笑。
讓人難以想象，她竟然以一己之力，便制住了一個半大的男孩。
要知道，對方雖然不比邵湛凜體型高大，卻也身高不低。
逼近一米七的個頭。
和江暖棠站在一起，毫不遜色。
結果戰鬥力卻是天差地別，一言難盡。
甚至不少人，覺得是男孩看到好看的女人，就腿軟。
在旁邊戲謔：
“楚大少，你怎麼回事？看見漂亮女人就走不動路了是不是？是男人就快.上.啊！幹.她！”
“太遜了！別讓兄弟我看不起你！”
“就是，快別在那裏憐香惜玉的演了，想想女神，難道你不想在她面前露臉嗎？”
……
一起來的其他幾位少年，自己懼於邵湛凜的氣場，人慫不敢上，那張嘴卻在那裏不停叭叭。
看似在給楚大少——楚旭堯加油打勁，實則卻是在火上澆油。
出口的話，更是狂妄大膽，有些甚至夾雜着霪詞豔語，絲毫不像是少年人會說的。
江暖棠秀眉蹙了蹙，但到底還是忍了。
不和一羣未成年計較。
邵湛凜卻沒法坐視不理，皺眉遞給周瑾一個眼神，示意他把那些出言不遜的小毛孩記下來。
不當着江暖棠的面，事後清算。
除了初時的不適以外，之後江暖棠並沒有繼續理會那羣人說了什麼。櫻脣輕抿，在衆人如火如荼的拱火聲中，面色不改，只顧自收緊了手中的力道。
下一秒，便聽到男孩殺豬一般的哀嚎：
“啊！痛痛痛，松、鬆手！你快放開我……”
楚旭堯彎曲身形，疼得閉上眼睛，露出痛苦面具。
江暖棠卻沒有就此放過他，眸光落在他的身上，垂眸抿脣，慢條斯理地開口問：
“你還沒回答我，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現的話，你早就怎麼樣了？”
江暖棠對上楚旭堯的眼睛，嗓音清冷。
面色亦是平靜，仿若只是在討論今天的天氣。
楚旭堯三番兩次受制於人，一看就不是對手，哪裏還敢小看這些人的實力，連忙否認道：
“不、不怎麼樣，我胡說的，你快放開我，我的手要斷了！”
說罷！楚旭堯又哼哼唧唧地痛呼起來，恨不得跪地求饒。
江暖棠冷笑一聲，終是放開他。
失去鉗制，重新收穫自由的楚旭堯，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感。
想到剛纔那種深入骨髓，堪比骨裂，痛得幾乎都要原地死去的折磨，他連忙垂眸審視自己的手。
結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上面竟然白皙一片，甚至他找遍了整個手腕，都沒有發現一點傷痕，至於疼痛，那更是在頃刻間消失了一般。
任憑他如何揉搓都感覺不到。
就仿若……
剛纔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覺。
楚旭堯眨了眨羽睫，深感詫異的同時，也禁不住懷疑是江暖棠使了什麼把戲，迷惑住他。
才使得他在同伴面前那般丟臉。
士可殺，不可辱！
楚旭堯拳頭攥了攥，驀地再次奮起，欲圖出其不意的來個反擊。
結果他不過纔剛稍有動作，便立馬被面前的女人擡腳揣倒在地。
“砰……啊……”
不輕不重的兩道聲響，分別是楚旭堯倒地，以及捂着胸口悶哼的動作。
也是知道這個時候，他才清楚意識到，他和麪前女人的實力差距有多懸殊。
對方那看似輕飄飄，不帶任何技巧和殺傷力的舉動，不過是高手臻至化境的一種手法。
而他……
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鬧劇罷了！
想明白這點的楚旭堯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面色很是難堪。
與此同時，江暖棠上前一步，腳尖點在他的胸膛上，輕挑眉宇，居高臨高下地看着他問：
“還不死心？想再來一次？”
江暖棠的面色平靜，大有他敢同意，就成全他心願的意思。
楚旭堯卻是如臨大敵，面色一白，忙聲否認道：
“沒、沒有。”
到底才十六、七歲的年紀，再加上接連幾番的節節敗退，稚嫩且慌亂無措的楚旭堯甚至都不知道該如何掩藏自己的真實情緒，吞嚥了下口水，藉口拙劣地解釋：
“我就是伸展下筋骨。”
擔心江暖棠不信，楚旭堯還擺了個健體美男的姿勢，卻因身體被江暖棠踩住，看起來毫無美感可言，反倒還滑稽可笑。
伸展筋骨。
這樣蹩腳的理由，虧他想得出來。
江暖棠垂下眼瞼，掩去眸底的笑意，旋即倒也沒有戳穿他，只收回腳，聲嗓淡淡道：
“既然這樣，那你就繼續躺在地上伸展吧！”
頓了頓，江暖棠復又補充：
“我沒讓你起來前，不準起來。”
作爲勝利者，江暖棠的這番要求，可謂是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見她把腳收回去，楚旭堯原以爲逃出生天，手腳並用，正要起來之際，忽地聽到這麼一句。
當即就怒了，漲紅臉，怒聲抗議：
“你、你這樣做不對！是在虐待小孩。”
楚旭堯張開保護傘。
江暖棠卻不爲所動，絲毫沒有動容，甚至緊抿櫻脣，眉目清冷地開口：
“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