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十指交握,面上難掩焦灼,心中更是對江暖棠的做法,生出幾分不贊同。
畢竟於他看來,比起對之前迫於母命,貿然認回來的秦雅薇時的冷漠,霍燁霖待江暖棠這個女兒,可謂是掏心挖肺,偏對方還不稀罕。
三兩下便將燁霖哥的真心踩在腳底,棄若敝履。
尤其是把玉墜拿去拍賣這件事,饒是小周作爲一個外人,都覺得太過踐踏真心。
真不知道燁霖哥是如何忍受到現在?
助理小周忿忿地在心裏替霍燁霖打抱不平,當事人卻一臉平靜。
含情的桃花眼,微微斂起,濃密的羽睫輕垂,聲嗓溫潤地開口:
“嗯。什麼都不做。”
什麼也不能做。
寥寥幾語,既是在回答助理,也是在勸慰自己。
畢竟這時候,過高的拍賣價格,已經把江暖棠推到了一個備受矚目的巔峯。
如若他再參與攪和,事態只會愈發不受控制。
爲了女兒着想,霍燁霖唯有按捺住性子,忍着心頭的衝動,不打擾,是他的溫柔。
……
許是出於延綿二十幾年,對她們母女的愧疚。
即使江暖棠做出捐玉墜的舉動。
霍燁霖也無法真的指責她什麼。
甚至直到這時候,他的心裏仍在爲江暖棠考慮。
擔心一個思慮不周,就會給她帶來更深的困擾。
而這一切,江暖棠都不清楚。
又或許,她清楚也不在乎。
畢竟——
有些往事和傷疤,不是說放下,就能夠放下的。
更何況,她都還沒找到程林嫺。
面對曾經對她生母許下承諾又失言的男人,
她一個沒受什麼傷害的既得利益者,有何立場談原諒呢?
好吧!
江暖棠承認,這些想法,是有遷怒的意味在裏面。
如果霍燁霖只是個和她沒有什麼關係的陌生人,她自然會對他有很好的印象。
用‘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的溢美之詞來形容都不爲過。
可一旦有了羈絆,要求便也相應提高了。
會怨他,爲什麼做不好,又爲什麼尋不到?
許多以前沒有想過的問題,在追責有了確切的對象時,便會不由自主地遷怒、多想。
縱然江暖棠心裏清楚,許多事陰差陽錯,怪不到霍燁霖的身上。
他已經在盡己所能地把事情做到最好。
但她還是控制不住,對他的牴觸。
……
除了拍賣玉墜出現的那一小段高潮外,後面再拍賣其他物品時,並沒有發生其他意外,都進展得十分順利。
待拍賣會結束,江暖棠以爲第一個來找她的會是成功拍得玉墜的薄御卿,沒想竟是一晚上和她楚河漢界,裝不熟的邵湛凜。
看着出了會場後,便解除僞裝,旁若無人和她靠近。
並且想要對她動手動腳,做摟腰狀的高大男人。
江暖棠身形一側,利落地躲過他的動作。
旋即秀眉微蹙,警惕地對着他道:
“做什麼?不是說好在人前避嫌的嗎?”
江暖棠有些不悅,先前不是說得好好的,這男人怎麼能夠出爾反爾?
雖說現在不少人都知曉,她纔是小瑾的親生母親沒錯,但也僅僅只是這些消息,不到萬不得已的境地,她還是希望能夠保護好焓焓和淼淼。
不要讓他們的身世被挖出來,無端捲入漩渦裏。
因此纔會在來參加盛典前,和邵湛凜約定好,分開出現在紅毯上,並且全程都把對方當成陌生人一般。
以免引發旁人過多的猜疑,甚至挖出更多的祕密。
畢竟邵湛凜現在,可是有‘女朋友’的人。
江暖棠自以爲和邵湛凜談得妥當。
沒想他的‘忍耐’只到離開會場便戛然而止。
甚至面對她的指控,還理直氣壯:
“你也說是在人前,現在拍賣會結束了,周圍也沒有人關注。”
就算有……
諒他們也沒有膽量編排他的新聞。
邵湛凜垂下眼瞼,眸光晦暗。
如果江暖棠仔細看,就會發現,男人的眼底閃爍着危險的光芒。
是的。危險!
一晚上,由得牧雲謙帶頭攪和,致使薄御卿和江暖棠出盡風頭,邵湛凜已經忍得夠多了。
這時候再不借着機會宣誓主權,還真以爲他是個沒脾氣的。
邵湛凜輕抿薄脣,難得的沒有順着江暖棠的意思,而是準備和她反着來。
江暖棠並不清楚,男人腦子裏,竟還有這麼一層腦回路。
緊張地掃了周圍一眼,確定確實沒有人在看這邊,這才稍許放下心。
定神後,見邵湛凜長腿一邁,又要往跟前湊。
連忙退開,梗着脖子拒絕道:
“沒人關注也不行。你別過來!”
江暖棠警惕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勢必不同他在人前有任何糾纏。
孰料這一避如蛇蠍的舉動,直接將對方惹惱。
男人忽地欺身而近,長臂一伸,扣緊她的纖腰,將她往身前帶的同時,俊美無儔的臉龐,壓迫感十足地往前俯,視線和她直視,幽邃的黑眸,仿若要吞沒她的所有理智。
江暖棠的大腦倏然宕機,呼吸停滯了幾秒。
恍神間,只看到男人性感的喉結滾動,薄脣輕啓:
“爲什麼不能過來,你在擔心什麼?”
你在擔心什麼?
男人壓抑着聲嗓,明明只是寥寥幾語,卻無端讓人感到不妙。
不過江暖棠纔不怕他,美目圓瞪,他還有臉問她?
之前說要保護倆孩子,他不也答應了的嗎?
這會在這裝什麼失憶清純白蓮花?
江暖棠越想越覺得氣惱,索性不和他廢話,直接用手推搡他:
“總之你離我遠一點。”
江暖棠說得沒好氣。
不知道邵湛凜在發什麼神經。
未料這樣的舉動,卻讓男人的眸光愈發幽深。
扣着她纖腰的大掌,幾不可查地緊了緊。
男人低頭貼近她的脖頸,溫熱的鼻息噴薄在她的耳畔,幽幽吐出一句:
“怎麼?怕我影響你和舊情人敘舊?”
許是男人話裏的戾氣,沒有絲毫掩飾。
直到這一刻,江暖棠終於明白,對方的莫名其妙從何而來。
不覺無語凝噎,雙手用力將他推開,同時替自己辯駁:
“你胡說什麼?我纔沒有害怕……”
話音未落,江暖棠的目光忽地落在不遠處一道溫柔雋雅的身影上。
背脊倏然一僵,心中亦有預感,這下誤會,怕是愈發洗不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