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寒的嗓音冰冷無情。
在被硬生生廢了一隻手以後，秦雅薇哪還有什麼不懂的。
當即瞪大雙眸，身體後傾，一臉不可置信地驚慌失措道：
“不。你要做什麼？邵、邵湛凜，你不能這樣對我，我肚子裏還懷着孩子，他是無辜的，如果再來一次剛纔的痛楚，我一定會承受不住……”
秦雅薇聲音急切，惟恐慢一點雙腿就會被廢。
同時不住地拿眼角餘光觀察邵湛凜的反應，卻見他薄脣抿緊，冷硬的脣角愈發冰冷。
看不出有任何轉圜的跡象。
秦雅薇心下一驚，擔心邵湛凜說到做到，忙將視線落到江暖棠身上。
聲色急切地央求道：
“江暖棠，你也是當母親的人，求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讓邵總高擡貴手，放我一馬。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找你麻煩了，真的！”
秦雅薇信誓旦旦地保證。
並且試圖拿這個一開始不被她期待與接受，後面還試圖推到邵湛凜身上，白日碰瓷的孩子說事，看起來屬實諷刺。
不過她到底低估了江暖棠的心狠，對於這個幾次三番想要加害於自己，墜落懸崖，全身癱瘓後還不知消停的女人，江暖棠的心裏倒是沒有半點同情。
只是有一點，秦雅薇說對了。
“孩子確實是無辜的。”
不管父母是什麼樣的人，每一個降臨到這個世界的新生兒，都是赤條條的純淨無瑕。
江暖棠連霍家其他人都沒有遷怒，自然也不會剝奪這個孩子出生的權利。
聽到江暖棠附和的話，秦雅薇眸光一亮，以爲事情就要有轉機。
沒曾想，江暖棠話鋒一轉，復又接着道：
“不過你儘管放心，上次墜崖我能保他平安無事，這次廢你雙腿，同樣不例外。”
說話間，江暖棠在秦雅薇驚恐倉皇的眼神中，從懷中掏出一粒藥丸，喂她吃了進去。
秦雅薇有心拒絕，縱使被江暖棠撬開嘴，塞進去，也能咬緊牙關，死活不肯吞下去。
因爲她清楚，一旦藥丸進到肚子裏，開始發揮療效，那她的雙腿也就保不住了。
孰料江暖棠早就猜到了她的想法，在她苦苦堅持時，猛地拍了下她的後背。
秦雅薇渾身一震，等再反應過來時，那顆藥早就被她嚥到肚裏，無論她單手怎麼摳，都摳不出來。
江暖棠冷眼旁觀這一幕，轉而對邵湛凜說道：
“動手吧！”
清冷的嗓音輕描淡寫，江暖棠並沒有聖母心地阻止邵湛凜的行爲。
畢竟——
今日就算沒有邵湛凜站在這裏，她同樣不會放過秦雅薇。
原本是要自己動手的。
既然有人願意效勞，江暖棠自是不會拒絕。
給他表現的機會。
似是沒料到江暖棠會再把動手的機會交給他，邵湛凜怔愣了下，待反應過來後，墨澈的星眸裏瀲灩起幾許暖意。
功夫不負有心人，那個從來獨立自主，不願麻煩別人的女人，終於試着依賴他了。
這個認知讓邵湛凜倍感愉悅。
意大利手工西服包裹着的筆直長腿輕緩擡腳，不帶一絲猶豫地朝着秦雅薇的雙腿踩去……
“不！別過來……啊！”
秦雅薇驚叫出聲。
看着那雙被擦得鋥亮的皮鞋，不是沒有想過反抗。
奈何身體像是被什麼定住了一般，壓根九動彈不了。
只能由着對方加深力道，準確無誤地在她的腳關節上，慢慢碾過。
時間仿若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秦雅薇疼得撕心裂肺，疼痛侵蝕下，豆大的汗水不停地從她的身上。使她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泡在水裏一般。
起初，秦雅薇還怨聲載道，指責這，指責那，緊接着她的氣息便微弱下去，說辭也變得平和，卻沒有太多誠意，但最後，她似乎是真的怕了。
破口大罵沒有，虛情假意也不存在，有的只是聲音輕得不能再輕的求饒聲：
“救、救命……放過我吧！我後悔了，再也不敢了……”
秦雅薇的呼吸長進短出，聲音更是微弱，卻還是隔着一段距離傳到了霍硯霆的耳朵裏。
對於她的這一下場，霍硯霆早就料到，甚至出於對邵湛凜多年的瞭解，霍硯霆清楚知道，這個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尤其隨着時間流逝，邵湛凜的腿還沒從秦雅薇腿上離開，秦雅薇的臉色也愈發慘白。
到底是有血脈親情維繫，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人，霍硯霆縱使沒有生出多少憐憫同情，到底還是看在他四叔霍燁霖的面子上，爲秦雅薇求情道：
“夠了，阿湛，再這樣下去，她的這雙腳就徹底廢了。”
霍硯霆略有些於心不忍，畢竟這種硬生生扛痛的折磨，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承受的。
何況是個懷有身孕的女人。
霍硯霆着實有些擔心，秦雅薇肚子裏的這個孩子沒保住，落得個終身不孕的下場，雙方的矛盾更加劇烈。
到底……
冤家宜解不宜結。
霍硯霆有心化解雙方的矛盾，卻始終沒有半點進展。
邵湛凜腳下未停，甚至又一次用力碾過，伴隨着秦雅薇難以忍受的痛呼聲，只見他眼睫輕掀，聲音淡淡地回了句：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平靜無波的語氣，彷彿在評價今天外面的天氣幾何，稀疏平常得讓人難以置信。
霍硯霆被他懟得語塞，卻仍然再接再厲地勸說道：
“她畢竟是我四叔的女兒，你們——”
霍硯霆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若他記得沒錯的話，邵湛凜和他四叔也算有過幾面之緣，就算私交淺顯。
可他都把四叔名號搬出來了，對方總不至於再得寸進尺。
霍硯霆想得甚美，結果他還是錯估了邵湛凜的反應。
聽完他的話，邵湛凜睨了他一眼，聲音疏冷淡漠地開口：
“你以爲我站在這裏，還會在乎這個？”
頓了下，邵湛凜復又接着補充：
“告訴其他霍家人，有什麼不滿就朝我來，誰敢動我女人一下，我殺到天涯海角也不會放過他。”
話罷！
邵湛凜腳下又是狠狠一下。
“啊！”
秦雅薇再次抑制不住地痛呼出聲，晶瑩剔透的淚水在眸眶中打轉。
霍硯霆到底還是沒忍住，割地賠款道：
“城東那塊地皮，如果能夠合作，我們霍氏讓利百分之三十，還有其他什麼條件你儘管提，只要你能放我四叔的獨女一馬，給她雙腿一次治癒的機會。我必不會推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