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暖棠聲音平和,看似沒有生氣,但話中深意,卻讓江恆遠心驚不已。
這幾日,他都在爲法院的事情奔波。
希望不用玉墜做交換,就能反制江暖棠。
可再怎麼疏通關係,也扛不住這會綁架和車禍的雙重夾擊。
尤其綁架的事情,還涉及邵奕瑾。
若因此被邵湛凜查到,秦雅薇冒認邵家小太子生母身份這麼多年。
到時候紙包不住火,恆遠集團怕是會被燒得死無全屍。
當務之急,還是得先穩住江暖棠這邊。
思及此,江恆遠縱使心中爲難,也到底不再裝傻,一拍腦門恍然大悟道:
“你說那事,我想起來了。看我這個腦子,老了就是不好使……”
江恆遠爲自己的行爲找補,將其歸結爲上了年紀,記性不好。
江暖棠抿脣不語,是真的忘還是裝不懂,她看得分明。
不過她也不戳破,終究她等的不過是個結果。
只要江恆遠把玉墜還給她就行,其他的,她並不關心。
從她的沉默中,江恆遠也大致猜出幾分。
倒也沒有耽擱,徑直切入主題道:
“今晚出來的匆忙,你父親的那枚玉墜,我並沒有帶在身上,等明天,我再親自給你送過去,你看怎麼樣?”
爲了表現出誠意,江恆遠末了又補上一句:
“或是你現在差人和我去家裏拿也成?”
江恆遠面色坦然,態度真誠,倒是看不出絲毫心虛。
難不成真的只是忘了?
江暖棠眯起眼,思忖這個可能性。
面上卻沒顯露什麼,垂下眼斂,淡聲道:
“不用,只要你明天別再忘了就行。否則,法院開庭,可不等人。”
“這是自然……”
江恆遠笑容諂媚地將事情應下。
……
圍觀的人陸續走光,看接下來的事情用不着她,邵綺豔也帶着人離開醫院。
走廊裏,只剩下邵湛凜跟江暖棠。
“走吧!我送你回去。”
邵湛凜單手插兜,看似隨意,話語裏卻透着上位者的不容置喙。
江暖棠有些意外,秀眉微挑。詫異道:
“不去看秦雅薇?”
雖說邵湛凜應該已經知道秦雅薇不是瑾寶生母的事情。
但他既然選擇按下不表,這面上的功夫總還是要做的。
連秦雅薇牽連命案都袖手旁觀。
未免也太不近人情。
江暖棠暗自思忖,卻見得邵湛凜挑了挑眉,意味深長地問:
“你希望我去?”
深幽的眼眸迎上江暖棠目光,映照出她最真實的模樣。
倒也沒有。
江暖棠撇嘴。
不過是一時好奇他對秦雅薇的態度而已。
江暖棠默道,等話到了嘴邊,就變成——
“她畢竟還是你們邵家的大功臣,你出面替她解決也是應該的……”
清冷的嗓音越來越小。
話到最後,江暖棠甚至品出幾分拈酸喫醋的言不由衷。
大腦一激靈,連忙補充道:
“若是置之不理,怕是會招來非議!”
沒錯!
就是這樣!
江暖棠在內心寬慰自己。
暗自祈禱邵湛凜不要發現她的異常。
一擡眼,就對上他略帶興味的幽邃眸光。
不由大腦當機,忘了言語。
恰在這時,男人薄脣輕啓,適時接過話茬,回答她的問題:
“無妨!不說她不是奕瑾的生母,就算是,在明知道你和她不對付的情況下,我也不可能去幫她!”
淡漠的聲音裏,不帶任何憐憫。
傳到江暖棠的耳朵裏卻甚是好聽。
但比起這個,她更關心——
“爲什麼?”
江暖棠擡起頭,琥珀色的褐眸望進邵湛凜幽邃的黑眸中,想要從中探尋到真相。
“嗯?”
話題轉換太快,邵湛凜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爲什麼一開始就站在我這邊?”
江暖棠接着將問題補充完整,眸光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臉。
爲什麼?
邵湛凜眉宇微動,在心中咀嚼着這三個字。
其實他也回答不上來。
完全就是下意識地行爲。
沒有任何理由。
可能……
“大概是投資者的眼光,知道秦雅薇在你手上沒有勝算,所以一早就選了一隻優績股。”
沉吟片刻,邵湛凜尋了個大致相符的藉口,來合理化自己的行爲。
“這麼相信我?”
沒想到他會這麼說,江暖棠輕挑眉宇,語帶詫異:
“不怕我沒控制住,下手重了?”
畢竟以她和秦雅薇之間的恩怨,虐她個千八百次都不夠。
“若真那樣的話,你也會在第一時間銷燬證據,不會給人留下把柄。”
邵湛凜聲音篤定,仿若他親眼所見。
江暖棠亦是驚詫不已。
一回兩回的維護也許是見色起意,但這不夾雜任何條件的信任,實在讓人受寵若驚。
“我是不是該感謝你的信任?”
江暖棠挑眉道。
微揚的脣角,泄露出她心情的美妙。
“不用。”
邵湛凜輕輕搖頭,再次要求:
“給我一次當司機的機會就行。”
江暖棠啞然失笑,在送她回家這件事上,眼前這個男人,似乎有一種謎一樣的偏執。
也罷!
剛纔是牧雲謙送她來的。
這會打車的話怕是不好等,不如要個免費司機。
江暖棠輕抿櫻脣,笑說道:
“那就麻煩邵總了。”
“不麻煩。”
邵湛凜從善如流地應了句。
兩人並肩往醫院停車場走去。
相攜的身影,看起來甚是相配。
……
帝景瀾庭
低奢的銀灰色邁巴赫,在公寓前停下。
江暖棠解開安全帶,臨下車前,終是沒忍住,將忍了一路的疑惑問出口:
“邵總就不好奇我對秦雅薇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