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狀元，沈夫人，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梁鐸看兩人蹲在地上，眼睛看着地上的油紙，仔細看去，那油紙下面還蓋着個碗，梁鐸一頭霧水，摸不着頭腦。
“梁首領自己過來看。”
姜妙沒回答，笑着對他招了招手，梁鐸也效仿兩人蹲下身子，他低頭去看那油紙到底有何不尋常的地方，能讓沈宴清兩人小心翼翼，一大早就過來查看。
油紙上面有溼漉漉的水痕，尤其是幾顆石子上還冒着水珠，這會兒太陽沒出來，水珠都沒蒸發，肉眼看去像幾顆亮晶晶的明珠。
“這是水？”
昨天也沒下雨啊，梁鐸更加迷惑。
姜妙和沈宴清對視一眼，看到上面的水珠她就知道這個裝置成功了！
姜妙在兩人的注視下小心翼翼揭開油紙，只見下面蓋着的白瓷碗裏已經裝了淺淺的一層水，澄澈乾淨，梁鐸突然覺得喉嚨乾渴，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沈夫人，這水是……？”梁鐸想問這水是不是他們昨夜放在這的，不然夜裏沒下雨，碗裏怎麼會出現水呢。
“你嚐嚐。”
姜妙聽到他咽口水的聲音，笑着將碗遞過來，梁鐸動作停頓了一下，看到沈宴清默認的眼神接過來喝了一口。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梁鐸覺得這口水分外甘甜，比平時的井水好喝多了。
“好喝，夫人這到底是什麼水？”
梁鐸也不是傻子，如果單純是井水的話，沈宴清和姜妙也不會這麼小心翼翼的守着了。
“露水。”
“露水？”聽到答案後，梁鐸驚呼。
“嗯，這個是用來收集露水的裝置，現在雖然乾旱缺水，但每晚還是會有露水的，只要用這個裝置，每日收集的露水也能讓災民們解渴了。”
“妙！妙極！”
梁鐸大喜，這些水雖然不多，但裝置簡單誰都可以做，只要一隻碗一張油紙就能收集到水，憑藉這些水，大家總能熬過去。
“沈狀元，沈夫人，我替鎮江府的百姓謝謝你們！”
梁鐸現在對兩人是心服口服、畢恭畢敬，還好他一開始就沒想着爲難沈宴清，不然就錯過了一個賢能人士。
而且沈宴清纔是鎮江府的縣令，他繼續佔着這個位置只會貽笑大方，梁鐸心裏暗暗下了決定。
“收集露水的法子還要梁首領找人推廣出去，務必讓災民們都學會。”
“是。”
這是拯救萬千百姓的大事，梁鐸決定親自去辦。
“大人，石磊已經把粥做好，咱們移步城外施粥吧。”糧食是沈宴清籌集的，梁鐸讓他出現在災民面前親自施粥，也有給他造勢的意思。
沈宴清鳳眸微斂，接下他的好意。
“好。”
城門外已經排滿了人，石磊讓手下的小弟維持着秩序，災民們聽說縣老爺要施粥，這些餓了好幾天的人爬也要爬來。
城門口支着幾口大鍋，白米粥的香氣鋪面而來，災民們眼睛瞪得渾圓，死死盯着幾口大鍋瘋狂地吞嚥口水。
白米粥啊，他們得多久沒喫過了，有些人甚至都哭了出來。
“爹孃，兒子能活下來了，縣老爺沒忘了我們啊！”
“好了好了，都拿着碗在後面排隊，這些粥人人有份！”
石磊用勺子敲了敲鍋沿兒，哭嚎的衆人都安靜下來。
“好好，我們排隊！”
只要能給喫的，讓他們做什麼都願意。
最前頭的災民還是個半大小子，因爲身材瘦弱讓他跑到了最前頭，他手裏拿着兩隻碗，一臉戰戰兢兢。
“官爺，我爺爺腿腳不好走不了路，我能幫他領一份兒嗎？”
“這不符合規矩，一個人只能領一份兒。”
說着官差就舀了一勺粥裝在他碗裏，揮手讓他離開。
那孩子不願離開，繼續求情。
“官爺，我沒騙您，我爺爺真的來不了，他已經五天沒喫過東西，身體已經不行了……”
孩子眼圈一紅，嘴脣哆嗦着，爺爺是他唯一的親人，找到的食物都給了他，不然也不會快餓死。
打飯的官差冷麪無情，堅決不爲所動，石磊看他可憐，這孩子眼神清明，不像是說謊的，他爺爺應該是真的來不了。
“小六，給他多盛一碗。”
“磊哥？”
小六想說不能因爲他壞了規矩，不然後面的人都依法炮製怎麼辦？
“讓你盛你就盛，費什麼話！”
石磊一巴掌對着他頭拍了過去，小六被打得趔趄，不敢再多話，拿着勺子又給男孩舀了一勺。
“多謝官爺，多謝官爺！”
男孩端着碗就要跪下給石磊磕頭，被他伸腳攔住。
“趕緊走，下不爲例哈。”
“哎！”等他爺爺恢復了力氣就能自己來了，也不用讓官差爲難，男孩端着粥腳步飛快往人羣后走去，白米粥的香味不住往他鼻子裏鑽，男孩狠狠嚥了咽口水，手裏的動作越發小心，這可是他們救命的糧食，千萬不能摔了。
後面排隊的人就比較順利了，他們一般拖家帶口，若是一家人只有一個碗，就前面的人先喝完再把碗交給其他人在後面排隊，石磊在鍋前站着，誰打了誰沒打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有那心眼多的，看之前的男孩拿了兩隻碗，石磊都讓人給他盛滿了粥，這人看得眼饞，也拿了兩隻碗上前。
“官爺，我幫閨女打一碗，她年紀小排不了長隊，這會兒都快餓暈過去了……”
男人獐頭鼠目，一雙精明的三角眼滴溜溜的轉，小心思展露無遺，石磊嘲諷的笑了一下。
“當老子傻呢，看不出你那點小心思，再敢耍心眼，這一碗粥你也別想要！”
男人被訓得縮頭縮腦的，害怕石磊真的不給他。
“我錯了官爺，待會兒我讓閨女自己來打，您就先給一碗就行.……”
“嗤！”小六本來還怕石磊又讓他多打，看到男人的下場他差點笑出來，還好磊哥英明，沒讓這男人得逞，不過他想鑽空子就得受到懲罰，小六手一抖，本來該裝滿的碗只裝了多半，那男人敢怒不敢言，端着碗灰溜溜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