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地址距離臥佛鎮,足足有一百多公里。
省城的老街區一入夜,就黑燈瞎火。
但那地址所在的店鋪,竟然還開着門。
是一家老舊的紙火鋪。
章家人一愣之後,一擁而上。
經營紙火鋪的是個獨腿老人,不苟言笑,打扮邋遢。
“各位客官,你們是準備買喪葬用品,還是墓穴寶堪?”
獨腿老人一邊問,一邊擡起頭。
頓時臉色大變。
嘩啦一聲,就想要關掉捲簾門。
“老人家,您幹嘛關門?”
章飛急忙將捲簾門給拉住。
獨腿老人急道:“今天我不做生意了,關門了。各位,離開吧,我幫不了你們。”
見這獨腿老人說話古怪,章飛不幹了:“我們也不是來買東西的,而是找人的。”
“找人?
找誰?
這店裏,就老頭子我一個人在。”
獨腿老人瞪着他:“莫非是找我?
我不接待,可不可以。
走開走開,不要阻我關門。”
章飛怒了:“你這開門做生意的,生意上門了,哪裏有趕人走的道理。”
獨腿老人冷哼道:“我這裏確實是做生意的,但只是做死人生意,救不了活人。
更何況,你們一家子邪氣產生,都是些不死不活,命不久矣的人。
我可不想沾染了晦氣。”
獨腿老人的一席話,擊中了章家所有人的心臟。
這老人家,竟然看出了他們身上有些什麼髒東西,更讓他們燃起了希望。
“老人家,你看看我孫子,我孫子有點古怪。”
章飛的爹一急,就將章浩給抱了出來。
獨腿老人更是嚇得不輕,急忙向後退,直退到了牆壁邊上。
嘴裏大聲嚷嚷着:“將他拿遠一點,好可怕,好可怕的詛咒。”
孫香咳嗽了一聲,這個一百四十多斤,只有一米五的老婦人,穩重地將老公向後一拉。
這纔將老爺子留下的一張黃紙拍在了桌面上。
“老人家,這是我爸留下的,黃紙上還有一串地址,正是您家的紙火鋪。
你看,這張黃紙上,是不是有什麼蹊蹺?”
孫香說。
獨腿老人見她拍在桌子上的那張黃紙,先是一愣,又是面色一變。
“這張紙,是您公公留下的?”
老人將黃紙拿起來,眯着眼睛仔細端詳。
看得出來,他彷彿知道這是什麼。
“這到底是什麼?”
章飛問。
“這是一張甲馬符,只要折成甲馬,就能將信息送去特定的地方。”
獨腿老人淚流滿面:“看模樣,應該是我師傅留下的。”
“難不成,這張紙上,有救我孫兒的辦法?”
孫香激動道。
獨腿老人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這張甲馬會飛到哪裏,但我可以試一試,放走它。
至於能不能救你們,就要看造化了。”
說罷,獨腿老人就將這張黃紙,折成了一張馬的模樣。
咬破指尖,滴出一滴精血,塗抹在甲馬上。
黃紙所化的甲馬,頓時從桌面上站了起來。
四蹄翻飛,飛舞而起,在章家人瞠目結舌的眨眼間,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章家人看到了這神奇的一幕,全都驚呆在原地,許久纔回過神來。
而獨臂老人也趁機嘩啦一聲,將捲簾門給拉下來,鎖死了。
就像生怕沾染了章家身上的邪穢。
“你們走吧,老朽已經不做這一行很多年了。
是生是死,全看造化。
甲馬會飛到它要去的地方,至於那地方有沒有人救你們,自求多福吧。”
獨臂老人留下這句話後,任憑章家人怎麼敲門,都抵死不開門。
章家一行人無奈之下,只好返回了博奧小區。
絕望之中,等了又等。
就在他們實在等不住了的時候,劉厚的師傅倪悅菲,手裏拿着那張甲馬。
敲響了章家的大門。
聽到這裏,劉厚愣了愣,打斷了章飛的講述:“等一等,你是說,我師父死直接拿着你們的甲馬,來找到你們的?”
這不對啊。
爲什麼甲馬會飛到師傅倪悅菲那裏?
甲馬還能帶路?
章飛家祖傳的那張甲馬,恐怕不是一般的甲馬。
“我們見倪道姑出現,也疑惑過。
但是倪道姑解釋說,那張甲馬是太乙門百多年前的太祖師交給我家的。而那口井,應該也是太乙門的前輩們封印的。
所以甲馬會找去太乙門,而她作爲太乙門現在實力最強的之一,就接下了這道緣。”
章飛解釋道。
劉厚沉默了,他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但爲了穩妥起見,還是打電話回去問了問拈日師叔。
掛斷電話,一切始末,他都知道了。
前段時間自己一直閉關修煉。
而根據拈日師叔的話,那張甲馬,是接近一個月前,自己閉關最厲害,不允許任何人打擾的時候,飛回太乙門的。
甲馬確實是200多年前的太乙門的太師祖,交給章飛家先祖的。
爲的就是時時監視那口井的異動。
但那口井裏到底封印着什麼東西?
在甲馬飛來後,拈日師叔也命門下弟子翻找過典籍。
可惜,因爲100多年前的那次唐國全面大災難,太乙門中太多的典籍遭到損毀和丟失,已經不可考了。
不過卻查到了太祖師爺對章家的承諾。
若甲馬飛回太乙門,必出動門下最強者救援。
拈日師叔很謹慎。
本想等劉厚出關後,再將這件事稟報上去。
但甲馬上帶着的信息,卻很不樂觀。
太祖師交給章家的甲馬,確實並不一般。
上邊能夠記載邪氣的濃度。
甲馬上的邪氣濃度線,每日俱增,已經快要爆表了。
而且,章家人身上,也多多少少沾染了詛咒。
他們家現在的狀況,非常糟糕。
若是再繼續拖延下去,很有可能會命喪於邪物之手。
這違背了太祖師爺對章家的承諾。
雖然太乙門現在依舊還是小門派,在各個勢力中周旋掙扎,如履薄冰。
走錯一步,就會萬劫不復。
但,承諾過的事情,還是要履行。
這件事情,絕對不能再拖延下去。
否則章家人全死了,那就真的晚了。
拈日師叔一急,就想要派人去找劉厚,打斷劉厚的閉關。
事有輕重緩急。
老祖宗的承諾,必須要遵守。
哪怕不惜打斷劉厚的重要閉關。
可師傅倪悅菲卻阻止了拈日師叔:“不要打斷厚兒閉關,他最近已經很累了。”
“可是章家的事情怎麼辦?”
拈日師叔也知道劉厚不會輕易閉關,一閉關,必定是在做重要的事。
師傅倪悅菲淡淡道:“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