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白色婚紗的背影,王啓佳非常地熟悉。
何況現在,在這個家中,會穿上白色婚紗的人,恐怕也只有一個。
正是自己的姐姐王啓穎。
莫不是今天婚禮出問題,姐姐得了失心瘋,有點精神不正常了吧?
說起來,今天喫晚飯姐姐也出去了。
在餐廳咯咯笑的聲音,確實怎麼聽怎麼有些不正常。
還有,姐姐半夜磨刀,是想要幹啥?
莫不是在夢遊?
不,不會是夢遊。
姐姐從來不夢遊。
該不會,她想不開了吧?
王啓佳哆哆嗦嗦地衝着那白色背影,喊了一聲:“姐姐,你要做什麼?”
穿着婚紗的背影,在她的喊聲中,所有的動作都戛然而止。
磨刀聲,也驟然停歇了。
陡然的寂靜,讓整個廚房都顯得詭異無比。
王啓佳有點害怕,眼前恐怖的場景和詭異的畫面,勾勒出了一幅比任何恐怖電影和遊戲,更加恐怖的氛圍。
這種氣氛,她一個小宅女哪裏受得了!
“它要來了。”
“要來了。”
突然,穿着白色婚紗的姐姐,嘴中冒出了這兩句,莫名其妙的話。
王啓佳大駭。
不對,這絕對不是姐姐的聲音。
姐姐的聲音溫柔甜美,但眼前這個人的聲音,雖然也是女性。
但卻像是掐着自己的喉嚨,發出來的,尖細蒼老的聲音。
不像是年輕人。
這個人的喉嚨破了洞般,聲帶受損。
“你,你到底是誰?”
王啓佳不知從哪裏來的勇氣,一把抓起餐桌上的一柄餐刀,雙手緊緊握住,對準那穿着婚紗的女子。
嘴中則吼道:“你爲什麼跑到我們家來?
今天下午,跟在我們身後進門的,就是你對吧?
你再不說實話,我可就要報警了,讓警察叔叔把你抓走。”
王啓佳奶兇奶兇,聲色厲茬地威脅道。
但那穿着白色婚紗的女子,卻毫無反應。
站起身,身上婚紗垂了一地。
姐姐身材高挑,這女子比姐姐矮上許多。
這人,果然不是姐姐。
“嘻嘻。”
突然,那女子嘻嘻笑起來。
緊接着,又在嘴裏不斷地念叨着:“它要來了。”
“它要來了。”
“它要來了。”
“你到底是誰?到底是誰要來了?”
這女子怪異的話語,讓王啓佳更加毛骨悚然。
她用最大的聲音吼了出來。
聲音震顫迴盪在整個屋子中。
怕是就連外界,都能聽到她的尖叫。
王啓佳指望自己的吼聲,能將家中的所有人都吵醒。
但是她的如意算盤落空了。
原本睡覺不踏實的父母,原本因爲婚禮搞砸,恐怕會失眠的姐姐。
甚至就連廚房邊保姆房睡覺的傭人。
這些本應該能聽得到自己吼叫的人,居然沒有一個人,聽到了自己的吼聲。
這怎麼可能!
父母,姐姐,傭人……
他們都怎麼了?
“嘻嘻嘻。
它要來了。”
穿着白色婚紗的女子,終於轉過頭來。
藉着廚房中微弱的燈光,王啓佳終於看清了她的臉。
那是一張蒼老的臉,皮膚鬆弛,佈滿皺紋,伴隨着顯眼的血絲、黑色素沉澱和斑點。
深邃的眼窩裏,沒有瞳孔,只有翻白的眼。
她的面部肌肉鬆弛無力,讓她的表情極爲呆滯和僵硬。
而且,她的眼神非常恐怖。
那女人一直盯着王啓佳看,眼神猶如釘在了她身上一般,讓王啓佳產生了一種無法抵擋的恐懼感。
這女人,好恐怖。
王啓佳感到一陣陰風撲來,心跳加速。
她幾乎要被那老女人空洞的眼神給吞噬了。
“我的主人,我的主人,它要來了。”
老女人正對王啓佳,哪怕還隔着一小段距離。
但是她一張嘴,一股惡臭味撲鼻而來。
就像這女人已經腐爛了似的。
令王啓佳想吐。
最可怕的是老女人的喉嚨和下顎。
猶如被什麼東西腐蝕過,出現了兩個大潰洞。
整張臉,就像一顆皺巴巴的,壞掉的橘子,蜷縮在一起。
瘦骨嶙峋。
這副恐怖的模樣,已經不是人類該有的了。
但是王啓佳,還是認出了這老女人的面容。
自己見過,就在今天中午。
這老女人和自己同桌,正是新郎的母親。
可是那個自稱吃了一口鬼肉,然後暈過去的老女人。
不是已經被送進醫院了嗎?
她什麼時候醒過來的?
什麼時候出院的?
她究竟是爲什麼,要潛入自己家中?
還在她們家的廚房裏磨刀。
這老女人,究竟想要幹什麼?
要來替自己的兒子報仇雪恨,要血洗她們王家?
許多念頭,從王啓佳的腦子裏浮現,掠過。
卻全然忽略了老女人口中一直在念叨的話。
‘他要來了。
老女人的主人,要來了。’
恐懼到全身僵硬的王啓佳只有一個念頭,跑回屋子,拿起手機報警。
現在她全身上下,只有一套單薄的衣服。
雖然自己應該比那瘦骨嶙峋的老女人強壯,手裏還有一把餐刀。
說不定,能打得贏她。
可是王啓佳不敢賭。
那老女人精神明顯不正常,自己一個正常人,跟她對砍個屁。
狗咬了你了,難道你還要咬回去不成?
猶豫間,只見那老女人突然尖叫了一聲。
整個屋子都被她的尖叫聲灌滿,迴盪不止,不絕於耳。
王啓佳不止感覺耳朵孔痛,甚至連靈魂都被老女人的尖叫聲給刺痛了。
女孩嚇得,猛地往後退了一步。
就在這時,那老女人突然就雙手持刀,都對準了王啓佳。
王啓佳這時候纔看清楚那女人,究竟是一直在使用什麼東西磨刀。
是女人的手。
具體說,是她的左手手臂骨。
左手的手骨已經被鋒利的菜刀割得鮮血淋漓,皮肉破爛不堪。
也許是夜晚的原因,王啓佳恍然看到,老女人那不斷滴落的血液,彷彿也是黑色的。
黑的像石油。
老女人舉起菜刀,一邊尖叫,一邊惡狠狠地向王啓佳刺了過來。
王啓佳嚇得尖叫,拔腿就逃。
但是那猶如骷顱骨一樣的老女人,身體異常靈敏,以完全不符合生物學定律般的敏捷,一把拽住了她的長髮。
利落地將頭髮一扯,王啓佳喫痛下,昂起了脖子,露出了雪白纖細的頸部。
“嘻嘻嘻,好嫩。割下去,一定很有手感。”
老女人又一扯,王啓佳駭然發現,自己完全沒辦法反抗。
這女人的力氣,實在是太大了。
她倒在地上,拼命掙扎。
但是那老女人右手一揮菜刀,在女孩的脖子上輕輕一抹。
“要死了。”
王啓佳感覺到脖子上一涼,身體內的熱血,開始朝頸部涌去。
接着眼前一黑,她又絕望又恐懼,嚇得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