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是救妹妹的唯一機會。
魯清涵猶豫了片刻。
其實或許連她自己都不清楚，她究竟想要怎麼選擇。
妹妹當然重要。
但是屢次和劉厚出生入死，劉厚救了她許多次。他已然在這個堅強的女孩心目中，刻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魯清涵很理智，她知道這種好感，並不是吊橋效應。
而是真的被劉厚吸引了。
她想要救妹妹，也不希望劉厚去送死。
“放心，我去去就回。”
劉厚將她輕輕朝回去的路上一推：“你先去車上坐着，關好車窗等我。要不了多久，我就會帶着你妹妹，平安回家。”
魯清涵臉色變得堅毅，像是下了決心：“好，我等你。
但是你要讓我等你多久？”
“既然都市傳說中，是讓拯救者看着求助者的眼睛一個小時。那就等我一個小時吧。”
劉厚隨口道。
女孩認真地點點頭：“若是一個小時後，你還不回來，我就進去找你。”
劉厚驚訝：“你進去找我幹嘛？送死？”
“你都爲了我去送死了，我還珍惜自己這條命幹嘛？”
魯清涵說得雲淡風輕。
其實對她這樣性格獨立的女孩子而言，對一個男人說出這番話，絕不容易。
“何況，這件事本就是因我而起。那鎖鏈怪物要的是我，你和我妹妹，只是受到了我的牽連而已。”
劉厚乾咳了幾聲。
心想這妮子怎麼突然怪怪的，自己可不是爲了她，而是爲了那一百萬委託費啊……
不過，這句話可不敢說出口。以他不高的情商，也知道這句話在這種氛圍中說出來，肯定會遭到爆錘。
“行，你就乖乖等我一個小時。”
劉厚擺擺手，頭也不回地順着小路往前走。
女孩站在他身後，目送着他離開。
就像是妻子在目送丈夫去一個，去了就很難回來的戰場。
“劉厚先生，立刻一定要平安歸來。”
魯清涵在他身後用力喊道：“不然，我一定會進去找你的。”
“知道了，知道了。呱噪！”
女孩直到眼巴巴地看着他走入了黑暗中，徹底見不到。
這才朝車的方向離去。
凌晨十二點即將到來。
‘咔嗤，咔嗤，咔嗤。’
劉厚頂着孫波的臉，獨自走在黑夜中。
身旁只有自己踐踏地面的響。
腳下小路越發的油膩，溼潤。
一腳踩下去，腳踝彷彿隨時都會被土吞沒。
終於，劉厚趕到午夜來臨前，到了下午到過的宅院。
只看了一眼，眼中頓時流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眼前的宅子，哪裏還有下午來時，荒涼破敗的景象？
圍牆上塌落的泥土和院牆，開始逆反着飛回了它原本的位置。
面前的景色，就彷彿在倒帶。
圍牆完好如初。
沒多久，大宅院也變得嶄新。
滿牆的爬山虎，猶如無數條掛在牆壁上的鎖鏈，發出鋃鋃的響聲，猛地縮回了泥土之中。
劉厚在畫夢之術中見過的宅院，已然活生生地坐落在眼前。
和幾個月前，一模一樣。
沒任何變化。
掛滿燈，每個窗戶都在燈光下投射出孤零零的清冷影子。
看得人直髮寒。
劉厚鼻子微微聳動，聞了聞周圍的空氣。
“好強的妖氣。”
他有些心驚。
上下檢查了自己的桃木劍和符籙一番，確認無誤後，走到了圍牆門口。
按下門鈴。
“叮咚。”
門鈴迴盪在院落中，卻沒有人說話。
普通人或許聽不到，但劉厚卻分明聽到門鈴的揚聲器內，傳出了一陣陣嘩啦啦的鎖鏈碰撞聲。
有人，在觀察自己。
劉厚鎮靜地說：“我是孫波，是今晚的拯救人。”
咯吱一聲響。
院牆上的大門，緩緩向兩側展開。
猶如一張厲鬼，張開了它猙獰的嘴。
劉厚平靜地一腳踏過大門，順小路而入。
路旁的小草整齊乾淨，像是才修剪過。
但是飄入劉厚鼻子裏的，分明不是修剪過的草香味。
而是屍臭。
彷彿這茂盛的小草下，埋了無數的屍骨。
劉厚一聲不響，他自從進入院門後，就一直能察覺到無處不在的窺視。
有無數雙眼睛，在各個地方，擁擠着，死死盯着他看。
走了沒多遠，便穿過了院子，來到了大宅子的門口。
果然是一扇五米多高的大門。
就在他走到門口時，大門緩緩地敞開了一道口子。
像是在邀請他進去。
劉厚也是頭鐵，毫不猶豫地邁步進了屋。
一跨進來，就左右察看了屋內一番。
果然還是和魯清涵記憶中一樣，就連傢俱都沒有變過模樣。
看來這房子，這院落。
全都是妖氣形成的。
實際上的真正模樣，還和下午來時那般破敗不堪。
劉厚踩過客廳，踩上樓梯。
拾階而上，來到了二樓。
二樓坐着一個人。
卻不是男人，分明是一位二十歲的妙齡少女。
女孩面容枯槁，渾身瀰漫着絕望。
漂亮的臉頰上，因爲恐懼而流滿了淚痕。
聽到有人上來了，女孩眼皮抖了抖，雙眼輕輕往上翹。
當看到劉厚以後，瞳孔抖了抖，似乎在拼命示意來人快逃。
這裏危險。
她卻因爲某種緣故，不能說話，張開嘴，也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劉厚也看到了這女孩容貌的一瞬間，心裏大喜，卻沒有流露出半絲笑容。
這個女孩，正是在第一人民醫院停屍房失蹤的魯清瀅。
自己果然沒猜錯。
他頂着孫波的臉，魯清瀅並沒有認出來。
但是這個善良的女孩還是竭盡全力的用眼神示意劉厚離開。
劉厚迎向了她明媚的雙眼，俏皮的眨了眨。
魯清瀅有些莫名其妙。
緊接着，就驚呆了。
只見劉厚在臉上輕輕一抹，露出了片刻真容。
但當手從臉上離開時，又恢復成了孫波的模樣。
剛開始魯清瀅還在着急，心如死灰的看着眼前又有一個送死的人來了。
可是當她看清楚劉厚的臉的一瞬間，少女絕望的眼神，驟然綻放出明媚的光來。
她，又相信光了。
她想要張開嘴，想要喊劉厚的名字。
但立刻又活生生的將快要涌到喉嚨口的聲音，給嚥了回去。
‘別急。’
劉厚用手勢示意她稍安勿躁，不要說話，安靜等着。
緊接着，他的視線落在了少女手中緊緊握着的一柄紙傘上。
拔頭鬼應該還在紙傘中才對。
他稍微閉眼，感受了一下拔頭鬼的存在。
但是卻無法察覺到那傢伙的狀態，只知道還活着，但是虛弱的已經無法現出鬼形了。
這一路，看來拔頭爲了保護魯清瀅，確實是盡了力。
劉厚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到了魯清瀅對面的椅子上，瞥了一眼椅子旁的規則，略顯中二的淡淡道：“開始吧，今天我是拯救者。
美麗的少女啊，我來拯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