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衡？
這具屍體居然是張衡的？
張衡死了？
什麼時候死的？
他的屍體怎麼會在這家醫院裏？”
魯清涵捂住了嘴，滿眼難以置信。
“你認識這個人？”
護士長愕然。
魯清涵艱難地點了點頭：“認識，是我一個朋友。”
護士長嘆口氣：“這具屍體是警方前幾日送進來的，最近官方的停屍房滿了，借了我們醫院的停屍房。
說來，這具屍體也太慘了。真不知道是怎麼變成這幅模樣的。
將他殺死的人，到底有多恨他。”
若是劉厚在這裏，他肯定能認出這具屍體。
正是當日在竹雅師姐家的購物中心，被拽着鐵鏈的黑影攻擊的那一位。
屍體慘不忍睹，破布似的，身體上全是殘缺，沒有完好的地方。
魯清涵看着張衡的屍體，整個人都在顫抖。
她，在害怕。
護士長顯然看出來了，並沒有多問，而是道：“你不是說你妹妹進了這停屍櫃嗎，裏邊只有這具屍體，並沒有你妹妹啊。
你是不是看錯了？”
“不可能，我確確實實看到這停屍櫃被拉開了。”
魯清涵顧不上害怕，探頭到停屍櫃中瞅了瞅。
停屍櫃外邊，看似是一個一個獨立的櫃子，實則不然。
內部是相通的。
她的視線在黑暗中，藉着停屍房中的微弱光線，只看到了停放的一具具冰冷屍體。
冒着白色冷氣，縈繞着蘊絢。
但並沒有找到妹妹魯清瀅的蹤影。
“怎麼可能，我妹妹如果沒有躲進藏屍體櫃中，又到底在哪裏？”
魯清涵遍體發涼，百思不得其解。
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突然在這密室般的停屍房中消失？
何況，妹妹的腿腳還不利索，一個人走動都難。
妹妹，究竟躲在了什麼地方？
魯清涵氣急敗壞的一拳頭，砸在了停屍櫃上。
就這一砸，異變突生。
透明裹屍袋中的張衡屍體，猛地睜開了殘破的眼皮。
眼眶裏瞳孔上翻到了上眼瞼中，眼白灼紅。
魯清涵和護士長，全都嚇了一大跳。
“他，屍體怎麼睜眼了？
難不成詐屍了？”
魯清涵嚇得猛然捂住嘴，這句話要是半天前的她，絕對想不到會從自己的嘴裏說出來。
護士長巍巍顫顫地搖頭道：“人死了就是死了，所謂的詐屍，不過是神經反射而已。
或許是你剛剛用力一砸，碰到了屍體的某一根神經，產生了生物電，刺激了它。”
可眼前的狀況並不如她的自我安慰一般雲淡風輕。
張衡屍體上的所謂神經反射，太過於戲精了。
越來越劇烈。
猩紅眸子，上下翻轉，最終一眨不眨地盯向了魯清涵。
直勾勾地看着她。
就彷彿她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怨氣極重。
“你這麼看着我幹嘛，我又沒有傷害過你。”
魯清涵被嚇得不由自主，向後退了兩步。
又兩步。
可無論她退到哪裏，張衡的眼睛，始終跟蹤着她看。
令人不寒而慄。
魯清涵一把抓住了護士長的胳膊：“你自己看，這也算是屍體的神經反射？”
“不，不知道。”
護士長也嚇壞了。
她以前確實見過人死後幾天，屍體也會抽搐的情況。
但是不多。
可張衡的這種反應，絕對是異於常態的。
人體的生物電雖然能刺激到屍體，可是也就頂多讓屍體抽搐一下而已。一如初中時候生物課解刨青蛙，用電刺激青蛙的神經，產生膝跳反應。
但，緊接着的一幕，更是恐怖。
張衡的屍體竟然抖動了起來。
越抖越厲害，打擺子似的，整個平躺的屍體都在停屍櫃的底板上，跳動。
啪啪啪。
屍體抖起來，又落下。
不斷撞擊停屍櫃底板。
底板不堪重負，折斷了。
張衡的屍體硬生生摔在了地上，依舊不斷地打擺子，抽動着。
彷彿屍體裏裝着一塊電動馬達。
“這也是神經反射？”
魯清涵扯着護士長，遠遠地遠離張衡的屍體。
這特麼神經反射有這麼長久的？
都能跑贏博爾特了。
“不，不是。或，或許是真的，詐，詐屍了！”
護士長艱難地吞下一口唾液。
雖然不願意相信，但是眼前的屍體，顯然很有問題。
和民間的詐屍說法，極爲相似。
這輩子，她還是第一次見屍體詐屍。
來不及細想，只聽又是啪嗒一聲。
張衡的屍身竟然從地上一翻而起，坐了起來。
身體的各個關節，都發出了令人牙酸的骨頭摩擦聲。
猛然間，它探出一隻僵硬的手，一把抓破了身上的透明裹屍袋。
輕輕一劃拉，從裹屍袋中爬了出來。
口中不斷地發出咔咔咔的古怪聲響。
用扭曲的姿態，殘破的身軀，
朝魯清涵的方向爬過來。
魯清涵尖叫一聲，拉着護士長瘋狂地躲避。
張衡的屍體怪物似的，用上半肢體在地上爬行，拖拽着下半身。
本來凝固的血液，從身體裏滲出，拖出了一條長長的血痕。
污了一地。
看似爬得慢，實則速度極快。
兩個女人東躲西逃，恨不得長出四隻腳。
但停屍房的空間就那麼小一處地方，根本就沒法遠躲。
沒過多久，張衡的屍體，已然將魯清涵和護士長逼到了停屍房的一處死角中。
魯清涵和護士長瑟瑟發抖，她的手在死角的地上胡亂地摸着。
竟然從停屍櫃下邊的空隙中，找到了一根維修工遺留的鋼管。
猶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頓時牢牢拽住。
“去死，去死！”
魯清涵一邊尖叫，一邊使勁地用鋼管敲着張衡屍體的腦袋。
這本就殘破的腦袋，被她幾敲之下，腦子裏的紅白之物都滲了出來。
咔嗒一聲。
半顆腦袋瓜子都落了下去。
能清晰地看到腦袋內部的橫截面。
一股腐臭味撲面而來。
魯清涵噁心得險些吐出來。
可張衡的屍體依舊發出咔咔咔的聲音，那聲響，來源於它的喉嚨口。
緩過神來的護士長，長腿一踢。
將屍體踢翻在地。
可屍體依舊不依不饒地又爬了過來。
張開大嘴，就彷彿有什麼東西，即將從屍體的嘴中爬出來。
魯清涵和護士長的額頭上全是冷汗，恐懼卷席了她們的全身。
現在的情況，便是絕路。
停屍房外是絞肉機似的無形鎖鏈，出去便是死。
停屍房內還有詐屍了的屍體。
內外都是危機。
護士長一咬牙，眼見張衡屍體又朝魯清涵抓過來，她毫不猶豫地扯開了身後一個停屍櫃。
“咱們鑽進去！”
她朝魯清涵招手。
魯清涵嚇得直搖頭：“我不要，裏邊好恐怖。”
“再恐怖也比死了好。”
護士長厲聲說。
魯清涵自己也明白現狀極爲糟糕，麻着膽子，終於縱身一鑽。
翻入了停屍櫃裏。
張衡的屍體口中噴出一口屍氣，眼見目標消失了，又朝護士長撲過來。
護士長抓起鋼管給了它的頭一下，再次將它給一腳踢開。
趁着屍體向後退幾步的機會，自己也躍入了停屍櫃裏。
一入櫃，護士長便朝櫃子上方一蹬腿，停屍櫃頓時合攏。
兩人的眼睛，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