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爺！”高管家連忙弓腰退了出去。
等他趕到溪風院的時候，正好看到南晚煙揉着太陽穴，步伐沉重，無力地從屋子裏走了出來。
她的身上還有大片殷紅血跡，原本熠熠生輝的眸子裏，盛滿了疲倦，整個人看上去憔悴了幾分。
高管家雙目一沉，忙上前道：“王妃辛苦了，請問沈侍衛的傷勢如何了？”
南晚煙沒有看他，聲音沙啞，“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但可能會昏迷一段時間，我會定期給他檢查的。”
沈予的腦部傷得重，她還得再做幾次ct圍觀情況纔行。
高管家聞言，心中一冷，好在他有些功夫，當初砸沈予腦袋時也是下手極重，不然就憑南晚煙這身登峯造極的醫術，今日肯定就要把沈予給救醒了。
但他面色如常，甚至有些爲難地開口，“那，王妃可否跟老奴去一趟竹瀾院，王爺有請，讓您救治雲側妃。”
顧墨寒讓她救雲雨柔？
南晚煙的雙目驀然一滯，心尖逐漸染上冷意，俏臉上決絕漠然，“不去。”
雲雨柔對她和兩個小丫頭的傷害，還不夠多嗎，她纔沒有這麼聖母，會去救一個天天惦記着要她命的人！
而且雲雨柔正好在顧墨寒遇刺的時候出現，天下哪裏有這麼巧合的事情，這分明就是有鬼！
說不定這件事情就是她自導自演，只是顧墨寒還被矇在鼓裏。
高管家皺了皺眉頭，一臉侷促緊張，最後，他咬咬牙，拍了拍手，便從暗處出現好幾個王府侍衛，畢恭畢敬的站到南晚煙面前。
“王妃，這是王爺的命令，您若是不去，那老奴只有得罪了。”
瞬間，南晚煙的周身都迸發出一股能凝固人血液的冷氣。
她狹眸盯着面前這些人，冷笑着開口，“軟的不行，就來硬的是吧？”
高管家爲難的道：“王妃，老奴也只是聽令行事，您若不願，不如親自跟王爺說說……”
南晚煙的脣角溢出一聲冷呵，“好，我跟你們去。”
她不信，顧墨寒真的有臉，敢開這個口讓她救雲雨柔。
南晚煙跟着高管家，到了雲雨柔的屋子裏。
她一眼就看到顧墨寒的臉色慘白，應該是這頓折騰牽動了傷口，原本後背一百多棍的傷就沒那麼容易好。
而牀上，雲雨柔昏迷不醒，右胸處血跡斑斑，煞白的臉，當真有些岌岌可危的模樣。
顧墨寒轉頭就看到一臉倦容卻目光清冷如刀的南晚煙，不自覺捏緊了拳。
“高管家都和你說了吧，側妃性命垂危，本王想讓你救她。”
顧墨寒腦子被驢踢了吧，竟然真的分不清好歹，敢開這個口讓她救雲雨柔？！
“呵，”南晚煙冷笑一聲，憋着心裏的一腔火，“我不救。”
顧墨寒面無表情的抿脣，伸手抓住南晚煙的手腕，強硬地拽到牀邊。
“本王說了，救她。”
這下，直接讓南晚煙心裏的火氣爆發而出，她揚手重重的給了顧墨寒一巴掌。
“你是聾了嗎，我說了不救！”
清脆的響聲頓時讓衆人心神大駭。
衆人大氣不敢喘一口。
夠膽這樣對王爺的，王妃也是第一人了。
顧墨寒蒼白的臉上瞬間泛起了紅痕，他狹長的眼底神色複雜掙扎，卻依舊定定看着南晚煙，“今日，你必須救她。”
除了南晚煙，沒有人能救雲雨柔。
他別無他法。
南晚煙見顧墨寒就算被她打了也巋然不動，執意讓她救人，不免勾起一抹鄙夷的笑容，“我憑什麼救一個嫌疑犯？”
“王府裏能夠通風報信，有嫌疑傳出兩個小丫頭身世的人只有她，我是絕對不會救她的。”
沈予爲了調查散播兩個小丫頭謠言的幕後主使，回了王府就遇刺，雲雨柔卻還能毫髮未傷地出現在她和顧墨寒的面前，要說這兩件事情沒有一點關聯，她是絕對不信的。
她更不相信顧墨寒想不明白，說到底，還是因爲在乎這個白月光罷了。
男人的面色無起伏，目光凝視着南晚煙。
“事情還沒有水落石出，沒必要一杆子打死，況且今日，她救了本王一命。”
南晚煙望着牀上奄奄一息留着血的雲雨柔，眼底露出一抹狠意。
“對，她是你的救命恩人，我不過是你身邊的工具。”
“顧墨寒，你有種讓我救她，以後就有種別後悔。”
顧墨寒手上的骨節攥得發青，“本王，不後悔。”
“行。”南晚煙有些無力地扯脣冷笑，“那你答應我三個條件，我就幫你。”
“第一條，從今往後，不准你再踏入湘林院半步，剩下的兩個條件我還沒想好，等之後，我會告訴你。”
顧墨寒的雙目忽地一滯，看着南晚煙，最後應下了，“本王答應你。”
南晚煙沒有再看他一眼，清亮的眼底有着道不清的森寒，“那就滾。”
顧墨寒欲言又止，看着南晚煙決絕的臉，抿抿脣，轉身走了出去，自覺地帶上房門。
房門關上的那一剎，南晚煙再也撐不住，身子無力地往後靠到了桌邊，掌心火辣辣的疼。
剛做完沈予的手術，她的確有些累着了。
南晚煙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平心靜氣。
顧墨寒跟她各取所需，只是合作關係，永遠都不可能有感情，而且在宮裏，顧墨寒替她受過一回挨罰，算她欠他一筆，現在應下救人的事情，她和他就算是扯平了。
但，救雲雨柔可以，她可不保證小白蓮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南晚煙閉了閉眼睛，這麼想就舒服多了。
要不是皇帝夠狠，就算和離了也走不了，她現在就踹了顧墨寒，帶兩個小丫頭遠走高飛了……
南晚煙強打起精神，給雲雨柔看傷口。
雲雨柔的傷口有點深，但那傷口看上去有些奇怪。
尋常來講，就算立刻拔劍，也不會在刀口處上下撕裂肌肉，頂多是內部有錯位，但云雨柔的傷口表面，明顯上下挪動過。
若不是殺手故意往上擡劍，那就是雲雨柔故意握住劍，往裏捅的時候，劍刃上移了……
南晚煙想明白了，看着雲雨柔的臉，冷冷一笑，“苦肉計，手段真高。”
大約一個時辰後，南晚煙推開房門走了出來。
沈予之前的那一臺開顱手術消耗了她太多精力，現在的她更是累得連話都不想說。
顧墨寒就站在門口，看到南晚煙出來，臉上掛着疲憊憔悴。
他的瞳眸驟縮，剛想伸手攙扶，她卻直接從他的身邊走了過去，連個眼神都沒給他。
顧墨寒的心頭忽地一震，感覺有什麼在漸漸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