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皆是羅裙雲袖,穿的衣衫顏色各不相同,巧的是剛好可以兩兩相配,腰間繫上一樣紅宮絛,風一吹,衣袖飄飄,宮絛翩飛。
後頭跟着鑾駕帝儀過長街,引來萬人空巷追逐看。
此時天邊朝霞尚未散盡,絢麗非常。
京中百姓爲慶賀帝后大婚,滿城盡帶紅羅紗,長街上,放眼望去,皆是錦繡繁華。
秦灼帶着衆人從街上打馬而過。
流風逐朝霞,飛馬拂紅紗。
秦灼一馬當先到了丞相府門前。
顧長安和宋旭等人似是早有準備,雖然瞧見她帶着這麼多妙齡佳人來、還是騎馬來的時候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上前來攔。
顧長安道:“陛下,今日大喜,迎接新人,還請先行下馬!”
宋旭笑呵呵道:“陛下先前說了,想把大婚辦的更熱鬧一些,臣等苦思冥想,特設下接親九重關,過一關進一道門,過不了關……”
宋旭說着微微一頓,又笑道:“這天底下應該沒有陛下過不了的關,是不是啊?”
他最後半句是跟身後那些年輕大臣們喊的,謝無爭和花辭樹、初五,還有何正、鍾承望這幾個秦灼原定爲迎親使儼然都在,還有其他十幾個湊在一起,差不多也有二十來個。
女帝娶男後,從古自今頭一樁,先前禮部爲了帝后大婚的流程愁的頭都快禿了,好不容易等到這一天,這些人有了‘報仇’的機會。
大婚之日,笑笑鬧鬧,陛下也不會計較,衆人還不趁機可勁兒地鬧。
圍觀的百姓們樂得瞧新鮮。
幾個能鬧騰的,笑着喊道:“陛下文武雙全,區區九重小關自然是難不倒陛下的!”
秦灼笑着掃了衆人一眼。
她沒說話,但眼神裏明明白白寫着“你們給朕等着!”
秦灼翻身下馬,把繮繩遞給一旁的隨從。
“自然難不倒我們陛下!”蕭婷頭一個應聲,與衆人一起下了馬上前。
長街兩旁站滿了圍觀的百姓。
女帝自打入京之初就風月傳聞不斷,做永安君的時候,各家公子輪番上陣往上撲,今日丞相府門前攔門這些個,有一大半在傳聞中跟陛下有過一腿。
“傳聞逸事年年有,今年奇事格外多。”
圍觀的百姓裏混進了說書先生,一邊湊熱鬧,一邊說:“昔日爭鋒奪寵人,今朝結伴共攔門。絞盡腦汁爲那般?丞相府前君且看!”
“好啊!”秦灼負手,笑看衆人,“儘管放馬過來!”
二十二個美貌佳人站在秦灼身後,異口同聲道:“放馬過來!”
“好!”顧長安第一個應聲,直接喊道:“初五,快來,今兒想進這道門,得先打得過我們初五。”
初五應聲而出,剛在人羣前站定。
徐丹青便走上前去,“我跟你過兩招?”
初五連一個比試的架勢都沒擺,就直接拉着徐丹青走到了秦灼這邊。
宋旭等人見狀,頓時:“???”
“你這……好歹裝着過兩招啊!”
“沒事沒事!大婚之日,動手本來就不好。”顧長安立馬道:“何正!何正你來!”
何正應聲走上前來,蕭雅上前兩步,朝他微微頷首,一句話還沒說。
便聽對方有些結巴道:“公、公主……”
宋旭等人一聽,“這何正平日裏口舌多伶俐,怎麼到了四公主面前就結巴起來了?”
蕭雅柔聲問道:“何大人,要出什麼題?”
何正早把要出的題忘到了天邊,憋了半天愣是憋不出一個字來。
“何大人還出什麼題啊?邊上歇着去吧。”顧長安看得清清楚楚,說着就把謝無爭從身後拉出來,“無爭,你來!”
謝無爭好歹做過那麼多的大殿下,兩位公主對他依舊是兄長一般敬重,孫魏紫和其他的妙齡佳人見了他都不由得溫柔了幾分。
秦灼看着他,微微挑眉道:“無爭?”
謝無爭微微笑道:“大喜之日,上門接親是要作催妝詩的,到了孤雲這裏,催妝是用不着了,那就請陛下賦情詩一首!”
宋旭等人跟着起鬨道:“無爭說的極好,請陛下作情詩一首!”
“情詩情詩!”
“好,情詩就情詩。”秦灼說着,頻頻往府裏頭望去。
雖然晏傾的婚服和鳳冠的樣式她早就看過,但還是很想看他穿戴上的模樣。
衆人在門前鬧得這樣厲害,晏傾那邊應該也聽到動靜了。
怎麼還不出來?
她一邊想着晏傾,一邊張開就來:“天下爲媒血作箋,萬里河山牽紅線。”
衆人聽了,紛紛點頭,陛下不虧是陛下,大氣。
這一般人在新婚之日講究頗多,爲這吉利二字,不能見血,連這個字都不能替。
偏偏秦灼信手拈來。
天下山河,書箋紅線。
皆是她與晏傾的大媒。
秦灼說到第二句的時候,身着紅色喜服的晏傾就已經從府裏緩步走了出來。
後頭衆人急急忙忙追了出來,一直在喊:“晏相!晏相您還不能出去!”
“還沒到您出門的時辰呢!”
晏傾聞聲非但沒有停步,反而加快了腳步。
他喜服重重疊疊,廣袖翩翩,點金繡鳳的,鳳冠做了男式的,精緻華麗,戴在他頭上,謫仙似的人物,沒有半點豔俗之色,反倒更添卓然風姿。
秦灼站在臺階上,看見他跨門而出,直到這會兒,她才真正有了娶到晏傾的滿心歡喜。
宋旭他們看見晏傾出來了,立馬回頭去攔,“晏相,你這也太着急了些?哪有迎親的還沒進門的,待嫁的自己先出來的道理?”
“這還沒到您出門的時辰呢,快、快退出去再坐一會兒,讓我們再熱鬧熱鬧!”
“陛下娶了您,只怕這輩子也只成這麼一次親,以後只怕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晏傾在他們的手碰到自己之前開口道:“你們可還想成親?”
衆人一聽這話,頓時不敢鬧了。
秦灼直接飛身躍了過去,拉着晏傾的手,笑着說出了剩下兩句,“我願與君共百年,白日盡歡夜同眠。”
說完,她就牽着晏傾穿過人羣步下臺階,上了鑾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