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灼與林澤說了許久的話,與她一道下樓。
顧公子在樓下等了多久,就跟孫魏紫拌嘴拌了多久,看兩人下來了,便伸了伸懶腰,“想說什麼就說,真是太舒坦了,多謝了孫小姐,每次同你說完話,本公子就精神百倍,腰不酸腿不疼人也不累了。”
他說完,就同林澤一起施施然離開了。
留下氣鼓鼓的孫魏紫,“姓顧的這是什麼毛病?”
“沒想到我們小牡丹還有這樣好的本事。”秦灼多打量了她一眼。
孫魏紫剛要說話。
李嫺妃那邊派人來傳話,說蕭雅已經回宮,殿中備了午膳,請君上過去一起用膳。
秦灼原本顧及着四公主身嬌體弱,讓她在後頭慢慢回京,想來是蕭雅思念母妃,也沒慢多少,只比大軍晚一日抵京。
她想着昨日前朝事忙,後宮諸事全都交給了安貴妃和李嫺妃,如今蕭雅回來,也該過去見見。
“走吧。”秦灼擡手示意宮人前頭帶路。
孫魏紫跟在她身邊,一同去了後宮。
到李嫺妃的寢殿時,剛好遇上接了蕭雅回來的蕭婷等人。
“皇姐。”三公主和四公主齊齊止步,福身行禮。
“小雅來的好快。”秦灼上前,伸手把兩人扶了起來,一邊往裏走,一邊道:“你們可動不動就行禮,我扶都扶累了。”
蕭婷和蕭雅都忍不住笑。
幾人一同入殿,聞聲而出的安貴妃和李嫺妃剛要上前行禮,秦灼用眼神便示意蕭婷蕭雅上前將她們的母妃扶住。
“雅兒。”李嫺妃抱住了久別的蕭雅,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了好幾眼,“我兒遠赴西南,受苦了。”
“沒受苦,我在西南過得挺自在的。”蕭雅輕聲說着。
安貴妃和蕭婷在邊上聽了,都忍不住一直看她。
於是,便只有一衆宮人內侍跪伏於地,“拜見君上,君上萬安!”
“都別跪着了,起吧。”秦灼擡手讓他們起身,同幾人一道入殿。
殿中早就備下了宴席。
李嫺妃說:“也不知君上喜歡什麼菜色,便做了幾個還算拿手的家常菜,請君上不要嫌棄。”
“嫺妃這話說得謙虛。”安貴妃道:“李家代代有名廚,嫺妃的手藝在進宮前便頗有名聲,就算廢帝還在位時,也沒什麼福氣能喫到的。”
“哦。”秦灼聞言不由得來了興致,“那可得好好嚐嚐。”
她一入內,便聞佳餚飄香。
一大桌子菜,四冷十二熱,說不上奢侈,也不簡單。
秦灼坐了主位,其餘幾人一次落座。
孫魏紫十分自覺地站在她身後,就近伺候,遞上碗筷杯盞,還幫着佈菜。
“小牡丹也坐。”秦灼伸手拉她在身側坐下。
“這是魏紫?”李嫺妃剛纔光顧着看自家女兒了,一直都沒發現跟在秦灼身邊是孫家大小姐。
這孫魏紫從前是出了名的嬌縱跋扈,如今跟在秦灼左右,看着倒比其他的宮人還體貼細緻。
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孫魏紫柔聲回答:“謝嫺妃記掛,小女孫魏紫。”
李嫺妃知道魏紫跟蕭雅一般離京許久,看她的眼神都多了幾分憐愛。
安貴妃則與秦灼說這後宮之中的事,“後宮裏還有些不曾侍寢過的美人,君上打算如何處置?”
這樣的事,每次龍椅上換人的時候都有。
多半都會挑選最出挑的那些個,充盈新帝的後宮,但秦灼是女子,這些美人何去何從就得再定了。
秦灼把這後宮之事交於二妃打理,可她們到底不是秦灼的生母,從前也沒見過幾次,關係算不得親厚。
甚至單獨說這事,想請秦灼過來都不一定能請來,還得藉着蕭雅回來共聚這個由頭。
李嫺妃女兒在側,聽貴妃提起了這事,纔跟着道:“這些美人正當年紀,還不曾被廢帝臨幸過,若是就這樣老死深宮,或者讓她們削髮爲尼,青燈古佛一世,未免也太可惜了些。”
“確實可惜。”秦灼道:“那就放她們出宮還家,另行婚配。”
安貴妃和李嫺妃對視了一眼,“君上英明。”
秦灼這兩天聽“君上英明”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了,當下只是笑了笑,又同她們說如今國庫空虛,後宮這些美人送出去之後,底下伺候的那些人也用不了那麼多,該放出宮的,就都全放出宮。
安貴妃和李嫺妃溫聲應了。
這一桌六人。
兩對母女。
秦灼說完正事,便專心用膳了。
她用膳的時候,其實不怎麼喜歡講話。
孫魏紫跟在她身邊這麼久,最是清楚,便跟她一道悶頭喫。
李嫺妃與蕭雅分開這麼久,心疼女兒,便一直給她夾菜,低聲說着話。
這頓飯沒喫多久。
便有內侍來請秦灼,“啓稟君上,諸位大人在御書房求見。”
秦灼剛好喫得差不多了,便擱了筷子,“你們慢用,我先去御書房了。”
安貴妃等人見狀,連忙要起身相送。
“別一會兒站一會兒坐的折騰了。”秦灼拿過宮人遞來的帕子拭去脣邊水湯漬,讓衆人繼續用膳,自己先行一步。
“我也喫飽了,先行告退。”孫魏紫福了福身,連忙跑着跟上了秦灼。
地上積了一層厚厚的積雪。
早上便有小太監灑掃過,地卻難免滑得很。
秦灼走得快,小牡丹在後頭追得急,不留神腳下一滑,就往前栽。
秦灼聽得動靜不對,連忙轉身一把托住了小牡丹的腰,溫聲囑咐道:“走慢些。”
“是。”孫魏紫低聲應了。
這聲音一聽就有些焉焉的。
秦灼扶她站穩,輕聲問:“怎麼了?方纔用膳的時候,就看你有些低落。”
“沒什麼的。”孫魏紫低聲說:“就是有點羨慕,三公主和四公主有孃親疼。”
秦灼這纔想起小牡丹打小就沒了爹孃。
然後,她在想想緣見一面的生母謝傲雪,還有親手推自己去死的容氏……
過了片刻。
秦灼同孫魏紫說:“不用羨慕他們,你有我疼你。”
“這話聽起來像好話。”小牡丹神色有些糾結道:“但不知爲什麼,總感覺你在佔我便宜?”
“有麼?”秦灼自問自答道:“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