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灼有些無奈地笑道:“我從沒這麼想過。”
顧長安噎了一下。
有什麼比他想了那麼多,說了這麼多,結果人家壓根沒這個意思更尷尬的?
顧老太爺從他翻窗出來之後,就一直站在窗邊看着他兩。
顧長安心道:祖父在看着,氣勢不能丟。
“像你這般貪財好色的人,說沒想過就真的沒想過嗎?本公子纔不信!”顧長安高聲道:“不管你心裏怎麼想,反正你別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站在窗邊的顧老太爺聽到兩人說話,暗暗嘆了一口氣,轉身走開了。
顧長安用眼角餘光一掃,看見自家祖父沒繼續站在那裏,也放鬆了不少。
秦灼見狀,斟酌着想開口說點什麼。
卻被顧公子搶了先:“你別多想啊,本公子那話可不是說給祖父聽的!”
秦灼道:“我倒是沒多想。”
顧長安想着要趁着這次說明白,又道:“本公子知道,你現在的身份不同以往,多的是人想做你的夫婿,但這些人裏絕對沒有我!”
公子爺看着她,神色頗是糾結地說:“你長得吧,確實不錯,可你會武功,本公子不會,若是真做了夫妻,以後你打我,我都還不了手,光這一點,我跟你就不可能!”
秦灼微微挑眉,“敢情你還真想過要是跟我成親會如何?”
顧長安沒立刻回答她,心道:怎麼可能不想這事?
老祖父時常寫信問他與秦灼相處得如何,底下這些人成日裏猜秦灼會挑誰做夫婿,他便是其中之一。
原本對秦灼沒那個意思,天天聽別人唸叨,唸叨得多了,也得好好想想這事。
過了好一會兒,顧公子才若無其事一般開口:“想過啊。”
這次,輪到秦灼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好在顧長安是個話多的,很快就又開口道:“但是本公子一想到可能要跟你成親,就愁得睡不着。”
秦灼聽了,頗爲不解:“愁得睡不着?”
不喜歡就不喜歡。
怎麼還愁成這樣了?
顧長安道:“你沒聽錯,本公子就是因爲你愁的睡不着,這明顯就是一樁賠本生意,賠得底朝天的那種!”
顧公子這會兒也就是沒拿算盤來,只能一樁樁數給她聽:“你自己想想,本公子爲將來的媳婦守身如玉這麼多年,再好看的姑娘都不曾多看一眼,你呢?你以前那麼喜歡晏傾,現在又跟他天天同牀而眠,你自己想想,你可配得上守身如玉的本公子?”
秦灼聞言頓時:“……”
顧長安見她無言以對,忽然找到了一些終於能壓她一頭的感覺來,當即又道:“你還打算攻打北漠,日後用銀子的地方多了去了,若是不夠,你還得借本公子的銀子,若是你我做了夫妻,這銀子你哪裏還會還?圖本公子的色也罷了,還想圖財可不行!”
秦灼都被他這番說辭逗笑了。
“還有就是……”原本說得十分順暢的顧長安說到這裏的時候,忽然頓了頓。
秦灼等了片刻,都沒聽到他繼續往下說,不由得開口問道:“還有什麼?”
顧長安在她的催促下,開口道:“本公子從小就發誓一生只愛一個人。”
“你還發過這樣誓呢?”這點秦灼倒是真的沒想到。
她頓了頓,然後同顧公子說:“那你以後要是納了妾,豈不是下雨打雷都不能出門?”
“我真是傻了纔跟你說這些!”顧長安很不高興秦灼的反應,氣得擡手就要打她。
可他氣歸氣,理智尚存,知道自己打不過秦灼,又默默地把手放下了。
“我又不是同老天爺發的誓!”顧公子不悅道:“我是跟我娘發的誓,我騙誰都不會騙我孃的。”
彼時,尚不知情愛爲何物的小長安守在母親的病榻前,同母親保證這一生都不會做父親那樣的負心人。
發誓一生只愛一個姑娘。
給病入膏肓的母親最後一絲慰藉。
秦灼聞言,面上的笑意收了一些。
氣氛莫名地沉了下來。
“你這是什麼反應?”顧長安清了清嗓子,“本公子說到做到,所以本公子將來的妻子,一輩子也只喜歡我一個。你啊,真不夠格。”
秦灼沒說話。
公子爺挺直了腰板,問道:“我顧長安風流倜儻,舉世無雙,難道還不配有一個滿心滿眼都只有我的姑娘?”
秦灼被他這架勢搞得哭笑不得,見他張嘴又要說話,連忙回答:“配配配!”
她笑着說:“我們家長安,別說是一個滿心滿眼只有你的姑娘,就是天上的仙女你也配得。”
“這還差不多。”顧長安聽得這話,覺得還算滿意,擡了擡手,作趕人狀,“你也別在這待着了,趕緊回去,免得晏傾知道了,又要跟本公子過不去。”
“你還說呢。”秦灼有些無奈道:“你就不能別招他?今兒在議事廳……”
這話還沒說完,就被顧公子開口打斷:“敢情你今夜是來找本公子,是爲了晏傾?”
他知道秦灼的來意之後,就完全不給她說話的機會了,“你走!你趕緊走!”
秦灼被他趕了,也不走,還不忘提醒他:“我可告訴你,晏傾看着與常人無異的,可前輩說了,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神志錯亂,你要是再招他,被他打了,別人想救你都未必來得及。”
“你覺得本公子會被你嚇唬住?”顧長安壓根不當回事,趕不走秦灼,他就自己轉身回屋去了。
還一進屋就立馬把門關上,生怕秦灼會追進來似的。
秦灼在原地站了片刻,擡手揉了揉眉心,轉身離去。
回去的路上,她瞧見花辭樹屋裏有亮光,像是有人在裏頭說話。
隱約傳出“聯姻”、“勢在必行”這樣的字眼。
秦灼也就沒多聽,就走開了。
似乎是今日宋文正在議事廳拿出那個名冊開始,這些人就都急起來了。
秦灼笑了笑,繞開這些人的住處走,索性飛身躍上屋檐,踩着屋瓦回住處。
結果快到的時候,就看見初五坐在主屋的屋頂上。
少年一聽到動靜,就拿起了手邊的長劍,擡頭一看是她,又默默放下了。
秦灼走過去,問他:“初五坐在這裏做什麼?”
少年咬字清晰地說:“等你。”
“等我?”秦灼有些詫異。
初五站起身來,同她說:“有人說,睡一起,才能、一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