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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永安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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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了他!”

    “反了他!”

    “殿下!”

    席間衆人衆口一詞,話已說到這裏。

    秦灼一時卻沒說話。

    宋文正去望月峯去走了一遭,嚇得不輕,回來再入這席間便喝了不少酒,否則按照這位刺史大人平日裏的謹慎模樣,絕不會當衆說這樣的話。

    其實,她心裏也清楚得很。

    時至今日,她與皇帝再也不可能做氣和氣的君臣父女。

    裝都沒法裝。

    若在臨危之際拿下北境兵權,與北漠對抗,還能說是無奈之舉。

    但殺高慶忠,將他帶來的人全都收入麾下,已然是野心勃勃,擺明了要分皇帝的權。

    從前她還不知道自己是大殿下的時候,一心想着要扶持無爭坐上那個位置。

    要大權要握,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秦灼心裏其實也還算有準備。

    不過,這一天來得還是比她想象的快了一些。

    如今這形勢。

    她沒有推讓的道理。

    也不會推讓。

    無論是野心,還是責任,都不許她退。

    只是這種時候,無論心緒如何洶涌複雜,面上都得瀟灑從容。

    秦灼笑道:“我等一心爲萬民守疆土,說什麼反不反的。”

    席間衆人一聽這話,都頓了頓。

    衆人心裏也清楚地很。

    他們這位殿下什麼都好,唯一的憾事,也就是她是個女兒身。

    若是男子,這天底下,還有什麼事能難得到她?

    可惜啊。

    女子生來就比男子要承受更多的質疑和輕視。

    但此時,在座的男子不乏謝傲鴻這樣的文人名士,還有宋文正這般讀了幾十年聖賢書,也曾認定男尊女卑是這世間最大的道理之人。

    他們認識秦灼之後,就再也不能、且不敢再拿那套舊道理出來說事。

    衆人一下子有點不知道怎麼接話,個個神情凝重。

    晏傾的目光一直落在秦灼身上。

    她側目,看了他一眼。

    晏傾當即意會,緩緩開口道:“殿下所言有理。”

    周遭聽了,大半人都是懵的,小半人則從這位晏大人的這句‘殿下所言有理’裏聽出了那麼一點不尋常的意味。

    還真是枕邊人才才能這般心有靈犀啊。

    他近來很少與衆人一起在議事廳,殿下怕他累着,等閒都不讓他操心大小事宜。

    但越是如此,衆人就對這位晏大人越發好奇。

    今日席間。

    晏傾與殿下同坐,跟秦懷山這個做爹的,剛好一左一右。

    秦二爺十分地有自知之明,在正事上一句都不插。

    這會兒,在衆人都喊着讓殿下趁機反了的時候。

    殿下說話卻意味不明。

    晏大人開口,像附和,又像是要替衆人解惑。

    衆人酒也不喝了,話也不說了,紛紛凝神平息,靜待下文。

    四周突然靜了下來。

    晏傾神色如常道:“諸位這個‘反’字用的不妥。”

    他說:“殿下爲萬民守疆土,捨生忘死,京城那位卻因私心不顧百姓。殿下所做之事乃是撥亂反正,重整山河,今天即便是同京城那位劃清界限也是心懷大義,無奈之舉。”

    衆人聽得他這一番話,心中暗暗感嘆。

    以前聽聞這位晏大人惜字如金,卻在初入官場時,就在御史臺幹出一番名堂。

    他平時也不怎麼說話,反正每次一開口,就有人要倒黴。

    衆人今日可算是見識到了。

    這一兩句下來,說的皇帝纔是那個“反”的。

    這會兒,誰也不敢隨便插話。

    晏傾便繼續道:“殿下不反,我等也不反,只爲平定戰亂,守此大好河山。”

    他這話說完。

    衆人才紛紛開口,“是是是,晏大人所言極是。”

    宋文正也道:“我、我方纔說的過了,不是反,不必反!”

    “是我用詞不當。”宋旭也道:“還請諸位見諒。”

    眼下這形勢,反了,難免要被人當做亂臣賊子。

    還是換個說辭好。

    反正,兵權一樣在殿下手裏。

    一樣跟皇帝對着幹了。

    嘴長在自己身上,還不得說的好聽點。

    衆人聽晏大人這樣,一下子就福臨心至。

    曹展鵬那樣的反賊,還知道給自己臉上貼金,說是皇帝昏庸無能,他才站起來替天行道呢。

    何況,是他們真的爲了江山百姓的殿下!

    “殿下不反!”

    “咱們殿下要整肅朝綱!”

    “我等都跟着殿下,爲大興爲萬民盡此生之力!”

    衆人這話鋒一轉,出口之言就好聽多了。

    謝傲鴻神色肅靜地想了想,又開口道:“既然這事已經挑明,再稱殿下就少了點氣勢。”

    殿下,殿下,到底是皇帝的兒女,才這樣叫。

    秦灼要跟興文帝劃清界限,這稱呼,是得改。

    衆人就此這稱呼的事,從“主公”、“主上”說到“大王”,通通說了個邊,都覺得還不太合適。

    外亂未平,還沒到黃袍加身的時候,其實稱呼真的有點想難定。

    就在衆人冥思苦想之際。

    沉思了片刻的秦灼擡眸,徐徐笑道:“我自永安來,便稱永安君。”

    衆人聞言,頓時喜上眉梢,“永安好!永安君好啊!”

    徐丹青道:“一聽就是國泰民安!”

    一衆誇讚聲裏。

    晏傾率先起身,朝秦灼拱手行禮,“臣晏傾,拜見君上。”

    謝無爭隨之起身,行禮道:“臣謝無爭,拜見君上!”

    跟花滿天坐一塊的顧長安見狀,不由得低聲嘀咕:“這就稱臣了啊……”

    聲還未落,邊上的醫聖老前輩就恨鐵不成鋼地一把將他拎了起來,推上前,“升官進爵指日可待,你還在嘀咕什麼?”

    顧長安被他推上去,冷不丁反應過來,也跟着雙手交疊,有模有樣地說:“臣顧長安,拜見君上!”

    顧公子是個嗓門大的。

    音色又極其清亮。

    席間衆人反應過來,紛紛起身行禮,異口同聲道:“臣等,拜見君上!”

    午後,日懸中天。

    璀璨陽光籠罩大地。

    他們看着秦灼,神色恭敬,眼睛卻都亮了起來。

    那是久在陰霾中的人,見到了光的樣子。

    江山顛覆,衆生沉浮。

    終得有人撥開大霧,走出嶄新而明朗的第一步。

    天啓十八年,二月。

    秦灼與興文帝裂土分疆,坐擁北境,手握十萬大軍,稱永安君。

    【作者有話說】

    凌晨還有一章,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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