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大人醒了!”一旁的少女最先反應過來,滿是驚喜道:“若是殿下知道晏大人醒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她說着便走上前去。
“別過去!”何正一把將其拽住,正色道:“你忘了他是走火入魔之人嗎?”
這話一出,原本爲晏傾醒來的衆人頓時神色一變。
外有北漠兵搜尋,內有走火入魔、隨時可能打開殺戒的晏傾。
這可真是前有狼後有虎,必死之局。
“晏大人的眸子是黑色的。”馮飛翼仔細地打量了他兩眼,“您這會兒應當是神志清醒的吧?”
走火入魔之人,也不是一天十二時辰都是想殺人的瘋子。
偶爾會有恢復神智的時候。
也正因爲會清醒,知曉自己瘋魔時嗜殺成性纔會更痛苦。
晏傾啞聲道:“六叔。”
這他喊了馮飛翼一聲之後,這山洞裏的人都輕輕鬆了一口氣。
認得人就好。
起碼不會一睜眼就胡亂殺人。
“晏大人現在感覺如何?”馮飛翼伸手,想去探晏傾的脈象。
卻被他擡手避開了。
“不如何。”晏傾說着,環顧四周,沒找到他想見的那個人。
他不由得皺眉問道:“秦灼人呢?”
“殿下她……”馮飛翼猶豫了一下,要不要跟晏傾說實話。
可這人心思重,他們這些混江湖的,就算想瞞也瞞不住。
即便是扯謊,只怕兩三句就被他全都看穿了,還不如實話實說。
馮飛翼這樣想着,直接說道:“殿下帶着禁衛軍五十人,扮成北漠巡查兵去了臨陽關。”
晏傾聞言,喉間頓時涌上一抹腥甜。
一張口,鮮紅的血便噴了出來。
“晏大人!”
“嚴大人……”
馮飛翼和白衣山莊見狀都嚇得面色微白。
殿下把人交到他們手裏。
再三囑咐,要好生護着。
現在晏傾好不容易醒了,卻被他一句話給整吐血了,這要是真的因此沒了性命,這要如何跟殿下交代?
衆人慌得不行。
晏傾卻道:“我沒事。”
他擡袖拭去了脣邊血跡,又問道:“她去了多久?”
邊上的少女連忙回答道:“大約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一個時辰。”晏傾喃喃自語。
只怕秦灼已經帶人潛入臨陽關,此時正在敵營之中來回竄。
他知道她要做的事,沒人攔得住。
也知道如今情勢危急,秦灼若是還有別的法子,也不至於如此冒險。
他沉吟片刻。
外頭望風的青年再次回頭喊道:“六叔,北漠的巡查兵上山坡了!”
馮飛翼聞言,連忙道:“有北漠兵搜過來了,我讓何正他們先送晏大人離開此地,等殺盡這些北漠兵,我們再追上來……”
晏傾輕聲打斷道:“北漠重兵把守臨陽關,何時能殺盡?”
馮飛翼等人一時回不上話來。
他們不知道晏傾說的是臨陽關外搜尋他們的這些北漠兵,還是臨陽關內,潛入敵營的秦灼面對的北漠大軍……
敵人兵強馬壯,何時能殺盡?
衆人默然片刻的功夫,外頭北漠兵的馬蹄聲已經近了。
馮飛翼急道:“晏大人,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你先走!”
晏傾正色道:“解開我的穴道。”
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
前者急的快要噴火,後者嗓音冷若冰霜。
對比極其強烈。
馮飛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晏大人,你說什麼?”
“我說——”晏傾字字清晰道:“解開我的穴道。”
白衣山莊一衆人聞言都驚了。
何正道:“不是……晏大人,您是昏迷了太久,還不清醒吧?”
青年一臉正色地同晏傾道:“您先前走火入魔對北漠軍大開殺戒,就差點搭上了自己的性命,殿下爲了救你,連回生丹都用上了,又不顧傷勢加重時時爲你輸內力,這一路更是抱在懷裏沒撒過手……”
何正有點說不下去了。
邊上少女立馬接話道:“晏大人,您好不容易醒了,就好好待着吧,別叫殿下擔心了。也別讓我們這些受了殿下重託的人失信。”
晏傾聽到這些話。
從他們口中,品了幾分秦灼對他的好來。
哪怕他們話裏的意思是“生路留給你,你趕緊走,別上趕着找死”,他也不惱。
“我穴道被封,走出這裏,遇上北漠兵必死無疑,必要之時還得強行破開,少不得還得死的更快些。”晏傾看着馮飛翼,緩緩道:“你現在解開我的穴道,至少免去我強行破開之苦。”
一旁的少女聞言,忍不住道:“六叔,他這話說的也有道理哎。”
何正擡手在她頭上敲了一下,“你被他兩句話就繞進去了,還是閉嘴吧。”
馮飛翼其實也覺得晏傾說着挺有道理的。
眼下這情形,臨陽關過不去。
關外這些北漠兵又在來來回回地搜。
這會兒他們把晏傾送走,能躲開這一撥,那下一撥、下下撥呢?
馮飛翼正深思着。
外頭望風那青年再次開口道:“北漠兵馬上就到山洞口了!”
“罷了!”馮飛翼咬牙,伸出兩指,飛快地解開了晏傾身上的幾處大穴,“晏大人,沒到萬不得已,你可別再動用內力了!”
晏傾扶着石壁起身,同馮飛翼道:“六叔待會兒帶着他們出去之後,不必與北漠兵死戰,搶了他們的響箭,立刻就走,能走多遠走多遠,一個時辰後把響箭放了。”
白衣山莊衆人不解,問他:“爲何要這樣做?”
晏傾說他們在城外搞得動靜越大,引北漠大軍出關,讓秦灼和那些一起潛入臨陽關的人。
“給我一把劍,一個面具。”
離他最近的何正,遞了一把劍給他,忍不住問道:“你這時候要面具做什麼?”
此時此刻,用刀劍殺敵自保,必不可少。
可面具有什麼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