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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初五(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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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灼走遠了,到空曠的無人之處,才停步。

    好像只是轉眼之間,便飛雪如蓋,落在她身上,滿頭青絲覆了薄薄的一層白。

    落在地上,地上積了一層冰霜。

    秦灼駐足,卻沒有回頭。

    明明已經走了許久,即便回頭也看不到晏傾了。

    她只是仰頭望天,看漫天飄揚的雪。

    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比往年來遲了許多。

    她有些失神,腦海裏忽然浮現出方纔晏傾落淚的樣子。

    晏傾這人,年少老成心思沉。

    少時,旁人就瞧不出他心裏在想什麼,如今連她都瞧不出了。

    可她又覺得晏傾這人其實矛盾得很,明明已經退了婚,又在興文帝面上說她是她心上人,一直護着。

    前些時候,無爭也曾委婉含蓄地同秦灼說要善待晏傾,隱隱透露他當場退婚是有苦衷的,也是爲了她好。

    秦灼想要細問,無爭偏又閉口不言。

    她自己也問過晏傾究竟隱瞞了什麼,那他咬死了不說,神仙來了也奈何不得。

    今日,興文帝做局,秦灼便藉機有樣學樣還了他這一回:我羞辱你,但我是爲了你好。

    其實她剛纔也想問他:你作何感受?

    可事態還是有點走偏了。

    她認識晏傾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哭。

    雖說不知道是裝的,還是真的。

    他居然真的哭了。

    秦灼其實特別想不明白。

    但心臟好像反應更快。

    它起初是高興的,還有點爽。

    但不知道爲什麼,看見晏傾哭了之後,那點爽就被別的情緒蓋過去了,還有點疼。

    她緩緩伸出手,接了住一片雪花,看着它融化在掌心。

    些許冰涼滲入肌膚,使她瞬間清醒過來。

    寒風吹得頭開始隱隱作痛。

    站在風中淋雪,也冷得很。

    秦灼擡手拍了一下額頭,自嘲道:“秦灼,你在矯情什麼?”

    “有來有往,恩仇共報,該高興纔是!”她喃喃自語,忽然笑了起來。

    今日之後,秦灼與晏傾,纔算是真正的兩不相欠。

    她這般想着,漫步雪中,朝關押獵物之處去。

    秦灼過去把狼少年帶回住處,侍衛們怕那怪物暴起傷人,便連籠子一起給她送來。

    秦灼一進門,解下披風遞給采薇,吩咐正迎出來的杜鵑,“去燒熱水。”

    侍衛們連籠帶人一起擡進了屋子,狼少年窩在最中間的位置十分警惕地看着四周。

    杜鵑見狀,奇怪道:“今日夜宴,小姐不在席間喫野味,怎麼早早回來了?還燒熱水,難道是得了什麼好東西,要偷偷在自己屋裏做了喫?”

    那狼少年大概是聽到“殺了”二字,猛地站了起來,嚎了一聲,兇悍至極。

    “這是什麼怪物啊?”杜鵑嚇得花容失色,直往秦灼身後躲,結結巴巴地說:“小、小姐,咱可不興亂喫啊!”

    秦灼擡手貼了貼杜鵑的小臉,笑道:“誰說要喫他了?這是個人,你們去燒些熱水來,給他沐浴。”

    “沐浴,不是喫他啊。”杜鵑拍着胸脯小聲說着“還好還好。”

    一旁采薇聽到這話後,湊到秦灼身側小聲道:“其實也不太好,這人看着不太像人,若是把他放出來恐會傷了小姐。”

    秦灼不甚在意道:“沒事,你們把熱水和浴桶送來就出去,我幫他洗就行,他打不過我。”

    “可……”采薇神色越發糾結了,聲音也變得更小,“可他看起來不像個姑娘。”

    秦灼點頭道:“嗯,應該是個弟弟。”

    “這很是不妥。”采薇急了,“他是男的,小姐怎能幫他沐浴?”

    主僕三人說着話。

    幫着把狼少年送過來的幾個侍衛豎着耳朵聽,聽到這裏也不敢再多留,連忙道:“人已經送到,這是鐵籠的鑰匙,交於秦大小姐。我等就回去當值了。”

    秦灼接過了鑰匙,溫聲道:“麻煩諸位了,慢走。”

    “都是我等分內之事,不敢受小姐這聲勞煩。”領頭的知道今日那兩頭虎都是秦灼打的,說話客氣極了。

    很快就帶着幾個侍衛離去。

    等人走遠了。

    采薇又道:“這事要是被二爺知道了,肯定也是不允的。”

    這丫頭都知道拿秦灼爹爹壓她了。

    秦灼有些無奈,“那你兩給他洗,我在旁邊看着保護你們。”

    “這……”采薇還是有些猶豫。

    杜鵑道:“別這啊那的了,別人家做婢女的別說是給男主子沐浴,旁的什麼事沒做過?咱倆給他洗,總比小姐給他洗強。”

    “有道理。”秦灼頓時對杜鵑刮目相看。

    平日都是采薇看起靠譜得多,沒曾想杜鵑是個心裏明白的。

    采薇也覺得這話有道理,當即跟杜鵑一起出去燒熱水,準備浴桶乾淨衣物去了。

    這屋子裏,就只剩下秦灼和籠子裏的狼少年。

    她走過去,狼少年退到了角落裏,一雙藍眸裏滿是警惕。

    秦灼看着他,笑道:“這樣看着我作甚?你不久之前剛吃了我給你的芙蓉糕,嘴角還沾着糕點屑呢,這麼快就想翻臉不認人啊?”

    狼少年望着她,眨了眨眼睛。

    “看見了沒?這是鑰匙。”秦灼把手裏的鑰匙遞過去給他看,“我把你放過來,你要乖乖的,不可以胡亂傷人,聽明白了嗎?”

    狼少年愣了愣,過了許多才緩慢地點了點頭。

    秦灼暗暗鬆了一口氣。

    聽得懂人話就好。

    她幼時愛看野史雜談,有書曰嬰兒被棄于山間,被虎狼養大,不會人語,便如同獸類一般活着。

    沒曾想,今日在這北山獵場還真的遇到一個。

    她一邊用鑰匙開鎖,一邊道:“還好你今天碰到的是無爭,若是換成別人,早就被他們當做邀功領賞的獵物射殺了。”

    狼少年聽到‘殺了’兒子,忽地暴躁起來,“嗷嗚”了兩聲。

    秦灼見狀,都被它逗笑了,“你還不服氣是吧?”

    狼少年繼續“嗷嗚”。

    秦灼打開鐵籠的門,朝他道:“別不服氣了,出來吧。”

    狼少年看了她許久,緩緩地從籠子裏爬了出來。

    這時,采薇和杜鵑剛好已經在外間備好了浴桶和熱水等沐浴要用的東西,掀開珠簾朝裏頭道:“小姐,熱水已經備好,可以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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