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老八嚎叫了許久,愣是沒人來理會一下。
秦灼嫌王家老八吵,找門窗的時候經過他邊上,還朝他臉上踹了一腳,怒道:“嚎什麼?閉嘴!”
王家老八被踹的往後仰,爬都不爬不起來,鼻子又冒血,只片刻,便滿臉血污。
秦灼跌跌撞撞往前走,好不容易摸到了殿門,卻發現這門從外邊鎖住了。
她怎麼也打不開。
而此刻,殿中火勢漸盛,濃煙瀰漫。
“來、來人啊!咳咳咳咳咳……”王家老八一叫囔,便吸入了打量的濃煙,開始不停地咳嗽。
秦灼的嗓子也有些難受,還睜不開眼睛。
她心裏忍不住想:
這棲鳳宮的人是死絕了嗎?
着火了也沒人來管。
“我不要死在這裏……咳咳咳……我還不想死……”王家老八掙扎着爬向秦灼,抱住了她的右腿,“你不是武功很厲害嗎?想辦法啊!咳咳咳……快想辦法啊!”
秦灼真不知道該說這個王家老八是能屈能伸,還是人都得不要臉才能活的長久。
王家老八大抵是真的十分不想死,用盡了力氣抱她的大腿。
秦灼想踹開他,愣是擡不起來腿,只能一邊扶着殿門站穩,一邊道:“王八!放開你的髒手,不然就今夜死這吧。”
“不……我不想死……你也不想死對不對?”王家老八說着連忙放手。
秦灼退開數步,一手捂住了心口。
受藥物影響,心臟跳動地太過劇烈,她有些踹不過氣。
“別留我一個人在這等死!”王家老八卻以爲她是要一個人逃命,連忙爬了起來,猛地撲向秦灼。
此時秦灼身後已是一片烈焰。
整個偏殿成了火海,燒燬的書畫簾帳不斷地落下來,火光四濺……
秦灼眼看着王家老八朝自己撲了過來,她深知此刻若是被這人撞倒在地,肯定再難爬起來。
這體重要是壓下來,當場被壓暈過去也是可能的。
那今夜,就真的要把這條小命交代在這裏了。
此刻也顧不上什麼損耗身體、內力反噬了,她咬了咬牙,運起所有內力,一掌拍在了馬上就要撲倒她的王家老八身上。
後者被一掌拍飛,撞在了殿門,硬生生把緊鎖的殿門撞破了,一道烈焰隨之而出,在他慘叫落地之時,散做了紅光。
恰好此刻,棲鳳宮的人都趕了過來。
梁嬤嬤驚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八、八爺……您怎麼樣了?”
王家老八被一掌打飛了不算,又是撞門又是重重落地,血都吐了不少,臉上身上都是血污看着極駭人。
周遭的宮人內侍圍着他,誰也不敢伸手去扶。
而偏殿之中火光繚亂,滾滾濃煙冒上了屋檐。
秦灼跌跌撞撞地邁步而出,把衆人都嚇了一跳。
王家老八又是吐血又是渾身傷的,本來倒在地上一動不動,這會兒瞧見了她,愣是還掙扎着要離遠些。
“怎麼起了這麼大火?”這事王皇后從正殿裏走了出來,低喝道:“你們是怎麼辦事的?怎麼弄成了這樣?”
周遭宮人內侍都不敢應聲。
今夜是皇后娘娘自個兒吩咐了誰都不許靠近偏殿,無論偏殿出了什麼動靜都不許近前。
誰知道事兒會鬧的這麼大。
沒人敢應聲,王皇后更來氣,“火都這樣了,爲什麼秦灼一點事都沒有,你們都是死的不成?”
秦灼今生還是第一次見到王皇后,這人看着不過三十來歲,是那種嬌嬌柔柔的長相,不太能撐得起皇后威儀,反倒更像是以色侍人的寵妃。
不過……王氏在封做繼後之前,確實也只是個以色侍人的寵妃。
如今坐了皇后,也是德不配位。
“母后!現在不是問責的時候。”二皇子蕭順被二個內侍從扶着另外一邊的偏殿走了出來,“衆侍衛速速拿下秦灼!其他人趕緊滅火!”
“是!”
“是……”
一衆侍衛和宮人內侍們齊齊應聲去做。
王皇后見狀,喊了“梁嬤嬤”,低聲道:“先把八爺扶到後邊去。”
“是。”梁嬤嬤應了,趕緊支使兩個宮人來扶王家老八。
偌大個棲鳳宮一瞬間遍地喧囂,雜亂不堪。
百來個侍衛從各處聚了過來,迅速把秦灼圍在中間。
王皇后本來是打算讓老八先把秦灼睡了,然後長寧侯府就不得不把秦灼嫁到王家。
等人過了門,往後院裏一關,想怎麼折磨都是他們說了算。
哪知秦灼是塊硬骨頭。
中了迷藥,竟還能把老八打成這樣,火燒宮殿。
這事本來計劃地極好,事後就算被人察覺,長寧侯府爲了顧及女子顏面也不敢把事鬧大。
鬧大了也是丟長寧侯府的臉。
可秦灼現在打了出來,事還未成,真要鬧起來,便是她這個做皇后被人詬病。
王皇后斷然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當即道:“本宮好意秦灼叫過來教導,奈何此女頑劣不堪,不聽教導也就罷了,竟火燒棲鳳宮,實在是無法無天,衆侍衛給本宮拿下她,若遭反抗,就地斬殺!”
秦灼熱的暈頭轉向,連心口都像火燒火燎的,這會兒聽到皇后這話,不由得氣的冷笑,“娘娘這強加給我的罪名未免也太敷衍了一些。”
話聲未落,四周的侍衛便拔劍圍攻了過來。
秦灼身上藥性發作,完全不能硬抗,她步伐凌亂地避開刺來的刀劍,搖搖晃晃地飛躍而起朝王皇后那邊去。
“母后小心!”蕭順見狀連忙擡手示意幾個內侍過去護在王皇后身前。
誰知秦灼走到一邊忽然轉了個彎,朝他衝了過來。
此時蕭順身邊只有兩個攙扶着他的小內侍,他想也不想地就把右手邊的推上前來擋住。
秦灼見狀直接一腳踹在那內侍膝蓋上,借勢而起,又在蕭順頭上踩了一記,便飛身掠上了屋檐。
“順兒!”王皇后嚇得臉色煞白,連忙跑過來扶住被踩得往仰倒的蕭順。
“兒、兒臣沒事!”蕭順強撐着站穩,黑着臉吩咐衆侍衛,“別愣着,不計一切代價,即刻拿下秦灼!弓箭手!”
持刀劍的侍衛往後退了數步,騰出這一塊空地來,暗處涌出了數十個弓箭手,拉弓搭箭對準了秦灼。
她站在高處,俯視衆人,然後把中層的大袖也脫了下來,拿在手中甩成了一道粗繩狀,以此抵禦箭羽。
今夜彎月如勾,夜盡天幕黑如墨。
一旁的偏殿火勢熊熊,縱有好些宮人內侍忙着打水救火,那火勢也一點沒小下去,反倒愈發的大了。
黑霧被風吹得瀰漫了整個皇宮。
謝無爭帶着大夫快到棲鳳宮的時候,正好就看見宮中濃煙滾滾,衣衫凌亂的秦灼站在屋頂上,墨發披散下來,被夜風吹得凌亂飛揚。
偏殿的火焰不斷上竄着,繚亂紅光籠罩着她整個人,豔麗地有些過分。
“棲鳳宮走水了!”謝無爭喊住了宮中巡邏的禁衛軍,“你們隨我過去看看!”
禁衛們朝棲鳳宮看了一眼,紛紛應“是”跟着謝無爭一道往棲鳳宮去。
路上又遇着了兩隊巡邏的禁衛,謝無爭便用同樣的由頭帶了過去。
到了棲鳳宮,此處宮門大閉。
也無人看守。
謝無爭上前去敲門,裏頭也沒應聲。
“大殿下,您看屋頂!”跟在身後的禁衛擡頭往上頭看了一眼,就瞧見一妙齡少女立於高處,披頭散髮的,手裏不知拿着什麼做武器。
謝無爭擡眸看去,不由得心下一驚,手握成拳來垂門,“開門!我等是來救火的!速速開門!”
門裏的人聽出了大殿下的聲音,靜默了片刻。
過了一會兒,王皇后身邊的老內侍站在門後道:“火馬上就澆滅了,不勞你們費心,速速離去吧。”
謝無爭站在門外,聽見了弓箭手拉弓搭箭的聲響。
且至少有好幾十人。
一向溫潤平和的面容,都沉了下來。
隨行的禁衛也沒見過着火了不讓人進去救火的,不由得問道:“大殿下,這怎麼辦?”
“劍給我。”謝無爭轉身朝一旁的禁衛伸出手。
後者稍稍一猶豫,然後就把腰間的長劍解下來遞給了他。
謝無爭道:“你們繼續叫門,我先上去看看是何情形。”
禁軍們還沒來得及應聲。
謝無爭便一腳踩上牆角,飛身躍上了屋檐,朝不遠處的秦灼掠了過去。
秦灼眼前人影重重,愣是把底下百餘人看出來千餘人的架勢。
她心道:我這什麼運啊?
要是這樣死也太冤了。
再怎麼也要衝下去把蕭順砍了纔行……
就在棲鳳宮中的弓箭手已然拉弓如滿月,箭羽蓄勢待發,秦灼想着去殺蕭順不賠本,帶上王皇后就賺的時候。
謝無爭飛身而來,一手拽住了秦灼,一手執劍對着底下衆人,沉聲道:“棲鳳宮走水,火勢如此之大,爾等爲何不救火,反倒在這裏圍殺一個女子?”
底下的王皇后見狀,眼中拂過了一時恨意,“他怎麼來了?”
“別管他。”蕭順沉聲道:“今夜棲鳳宮中有歹人縱火,圍殺之際,有同夥來救……既同是歹人,那便一道就地斬殺!”
王皇后聽到這話,回頭看了蕭順一眼。
後者陰測測地笑:“射箭,給我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