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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眉目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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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秦老夫人接了話,“昨天二皇子出了那樣的事,皇上氣的不輕,連夜下旨令崇文館諸學士加重課業,嚴整皇子和伴讀們的行事作風,還另開了一堂給兩位公主,她們以後也得天天去聽講……”

    秦懷山聽得雲裏霧裏,忍不住問:“這同阿灼有什麼干係?”

    秦老夫人道:“兩位公主都要伴讀,宮裏來了旨意點名讓阿灼去。”

    “讓阿灼去當公主伴讀?”秦懷山整個人都愣了愣。

    秦灼聞言,不由得擡手撫了撫額。

    對她來說,天天上學堂聽講做課業倒不是什麼難事。

    關鍵是本朝這個崇文館,隸屬東宮,是皇家子弟上學的地方,同連平民都可以以文才入學的國子監全然不同。

    說白了,這地兒學生不多,但下一任皇帝就從這裏頭出,其他的伴讀們日後不是叛臣就是高官。

    秦灼這樣的性子,去這裏頭走一遭,能結仇半個天下。

    更何況,這崇文館以前根本就沒有給公主講課的先例,那些金枝玉葉壓根受不了天沒亮就起來去聽講的苦,識文學字、琴棋書畫都是安排了專門的人教導的。

    這次興文帝估計是真的氣狠了,竟連女兒們都要重新讀書識禮。

    廳中衆人見秦灼一直不說話,頓時神色各異。

    “也不是去了就能當公主伴讀的,還得經過宮中層層選拔,眼下應該也只是多傳喚幾人過去,以便挑選。”秦大夫人還病着,難以久立,被秦生蘭和小婢女攙扶着坐下了。

    秦灼本來不想去,一聽這話,就忍不住想扎一下秦大夫人的心。

    她開口便問道:“那生蘭也去嗎?”

    秦大夫人聞言,立刻就氣得猛咳了起來。

    邊上的小婢女連忙擡手輕輕拍着大夫人的背部。

    一直沒出聲的秦生蘭見狀,輕聲道:“大姐姐說笑了,這樣的事自然是輪不到我的。”

    秦灼見小姑娘有些沮喪,頓時有點過意不去。

    扎大夫人的心沒什麼,一不小心把小姑娘的心也紮了一下。

    真是罪過。

    “當伴讀沒什麼意思的,更何況還是公主的伴讀。”秦灼隨口安撫了一句。

    興文帝的兒女們,除了無爭性情極佳之外,其他幾個都有點被寵壞了。

    三公主嬌蠻任性、四公主滿肚子壞水,都不是好相與的。

    做皇子伴讀,喫些苦受些罪,至少還能想想從龍之功,來日高官厚祿可期。

    做公主伴讀就沒什麼可圖的了。

    最多也就是在外頭說起來的時候好聽些,同金枝玉葉一起讀過書學過禮的。

    哦,說親事大抵也能好說一點,這回還能去崇文館唸書,有點心思的去同皇子勾搭勾搭,或是跟哪個將來的高官牽了紅線,也算是賺着了。

    但秦灼完全沒這個心思啊。

    她唯一想到的是,無爭會不會也得天天去崇文館啊?

    要是這樣,去當公主伴讀也不錯。

    至少天天都能看到無爭。

    秦生蘭看了秦灼許久,大眼睛眨了眨,小聲說:“我也覺着沒什麼意思,我又不愛讀書。”

    秦灼聞言,忍不住笑了。

    好不容易不咳了的秦大夫人聽到這話,狠狠地瞪了秦生蘭一眼:你個沒出息的!

    小姑娘見狀,默默退到了後頭去躲着。

    老侯爺適時開口道:“傳旨的內侍說,得了傳召的各家小姐就得進宮去,午時之前到宮門前,自有宮人前來接引,阿灼先回去收拾收拾,別誤了時辰。”

    秦懷山聽到這話,張了張嘴想說什麼。

    秦灼搶先道:“是,我這就回去收拾。”

    秦老夫人見她不抵擋回宮,還挺乖順的,當即又囑咐了幾句,‘皇宮大內不比自家侯府,要事事小心,當不成伴讀也無妨,回來便是,不必太過爭強好勝。’

    秦灼是個喫軟不硬的,人家對她的好也識好的很,眉眼當即便溫軟了幾分,輕聲道:“我記下了,老夫人放心。”

    秦老夫人道:“記住了便好,去吧。”

    秦灼行了一禮告退,便用眼神示意秦懷山跟自己一道走。

    後者見狀,當即同兩位長輩道了聲告退,便跟着走出了前廳。

    秦大夫人看着父女兩,頭疼的很,心裏又泛酸,酸溜溜地說:“嘴上說着當公主伴讀沒什麼意思,結果去的時候都不帶猶豫一下的。”

    亭中衆人聽到這一句,都有點尷尬。

    老侯爺重重地咳兩聲。

    秦知宏爲難地喊了一聲:“夫人!”

    秦大夫人更來氣了,“這個家連實話都不讓說了是吧?”

    沒人接她的話。

    老侯爺和秦老夫人都當做什麼都沒聽到似的,一道起身離去。

    秦知宏還想說什麼,到底沒說出來,也快步走了。

    “他這是什麼意思?”秦大夫人跟着起身,氣急敗壞地問邊上的嬤嬤婢女們,“他們這是什麼意思?”

    這話自然是沒人敢回的。

    秦生蘭在後邊小聲嘀咕着:“宮裏傳旨還能不去麼?大姐姐猶不猶豫去都得去,她是懶得多想了吧。”

    這話雖輕,但廳裏太安靜了。

    秦大夫人還是聽了個清清楚楚,她擡手在女兒胳膊上拍了一下,“連你也幫着外人說話!”

    小姑娘一邊往後躲,一邊小聲爭辯:“前些天您自己說的,大姐姐不是外人啊。”

    秦大夫人聞言頓時:“……”

    前廳這裏母女兩鬧着。

    那邊秦灼與秦懷山父女兩已經回了西和院。

    一路上秦懷山在囑咐秦灼入宮之後要小心謹慎的時候都挺愁,以前他也是給皇子做伴讀的,結果莫名其妙地流落江南,失去記憶,在外頭混了十幾年纔回家來。

    自己的事都還沒搞明白呢,女兒又得去公主當伴讀了。

    若是可以,不去是最好的。

    秦懷山這樣想着,便同秦灼道:“這伴讀不是還要挑選過嗎?你進宮之後隨便糊弄一下就回來算了,宮裏也不是好呆的。”

    “巧了。”秦灼自然清楚爹爹那點心思,笑道:“我也是這麼想的。”

    父女倆相視一眼,齊齊點頭。

    “那最好。”秦懷山聽到這話立馬就沒那麼愁了,進了院門就吩咐采薇和杜鵑,“幫小姐準備行裝,衣裳首飾都別忘了,不用多,各卑兩套就行。”

    “是,奴婢這就去。”兩個小婢女應了聲便要進屋去。

    院裏陽光正好,葉落花飛好風景。

    秦灼笑了笑,“不急着收拾,先備熱水,我要沐浴更衣。”

    在破廟裏待了一晚,她身上穿的還是昨天的衣裳,都皺了。

    髮髻也只是用木簪隨意挽着。

    也就是秦灼平日裏也不愛精心打扮,方纔去了前廳,侯府女眷也沒瞧出什麼來。

    秦懷山聞言連忙讓婢女先伺候小姐沐浴。

    采薇和杜鵑又是備熱水,又是拿衣衫的,立馬就忙活開了。

    等秦灼沐浴更衣完,梳了髮髻,又讓婢女們收拾了行裝,纔不緊不慢地出門。

    秦懷山送她到了侯府門前,直到上馬車的前一刻還一直在囑咐她“早去早回。”

    “好好好。”秦灼點頭應了,便轉身上了馬車。

    待她到宮門前時,已經有十一個妝容精緻、衣着得體的千金閨秀到了,這些人排成兩列,在等候傳召入宮了。

    似乎只有秦灼是踩着午時的點到的。

    她一擡手掀開車簾,衆貴女便齊齊看了過來。

    秦灼沒來遲,只是一點也沒提早而已,當下也不覺得有什麼,便朝衆美人挑了挑眉,跳下了馬車。

    她生的容顏明豔,舉手投足之間又帶着幾分靈動風流的少年氣。

    來的都是十五六歲的小美人,見她如此,大多都羞澀地低下了頭。

    也幾個脾氣大的,小聲罵道:“輕浮!”

    “不知所謂!”

    “女子朝着女子擠眉弄眼的,成什麼樣子?”

    秦灼聞言也不惱,揹着行囊走上前去,含笑同說最後一句話那姑娘道:“你這話說的不對。”

    “怎麼不對了?”對方像是高官府上的女兒,瞧見秦灼穿戴並不怎麼奢華,頭飾也簡單的很,又面生,當即便趾高氣揚了起來,“你來的這樣遲,又沒一點規矩,我還說不得你了?”

    秦灼一本正經道:“說是說得的,只是詞用的不太對。”

    那姑娘蹙眉問道:“哪個詞用的不對?”

    秦灼凝眸看着眼前的小美人,語調微揚道:“人長得醜,挑眉才叫擠眉弄眼,我這樣的,怎麼也能算得個眉目轉情吧?”

    少女站在陽光下,笑顏明媚,一雙鳳眸內勾外翹,定定地看着一個人的時候,像是能勾人心魂似的。

    那姑娘本來嗆人嗆得挺來勁的,愣生生被她看紅了臉。

    扔下一句“強詞奪理”,連忙轉過身去不理她了。

    邊上一衆千金閨秀們也不好說什麼。

    秦灼排在了在最後的位置。

    恰好此時,最前頭有人輕聲道:“那位是晏傾晏大人吧?”

    “他站在那裏好一會兒了……是不是在看我啊?”

    “胡說!他看得明明是我!”

    最前面的兩位小姐低聲爭執着。

    秦灼擡頭看去,就瞧見晏傾站在守宮門的將士身旁,眸色幽暗地看向這邊。

    她心道:你們兩個別爭了,能不能站好了,替我擋着點?

    秦灼被看的有點莫名奇妙。

    心道:

    這廝什麼時候來的?

    他幹嘛用這麼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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