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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他叫晏傾(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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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前晏傾在來京城的路上用糖吸引小叫花們傳唱那首童謠,還是在小巷子裏暗戳戳地進行。

    今日卻大不相同。

    少年揚名的晏公子,鐵板釘釘的狀元之才一朝落難貧病交迫,居然在京城最繁華的街道上佔地擺攤幹起了賣糖人這種營生。

    這種事連話本子都不敢這麼寫。

    顧長安眸色複雜地看着秦灼,好半天才開口問她:“本公子就昨日一個晚上沒回西和院,你到底對晏傾做什麼了?”

    秦灼今早剛被秦懷山說破了她同晏傾要銀子那事,這會兒聽公子爺這樣問,莫名地有些心虛,佯裝無事反問道:“我能對他做什麼?”

    “本公子怎麼知道?你這人嘴裏沒一句實話,還是閉嘴吧,我自己看。”顧長安心中好奇,索性站起來從袖中掏出窺筒拉長了,對着那個亭子仔仔細細地瞧。

    秦灼見狀,頗有些無語。

    走哪都帶着窺筒,公子爺這是什麼毛病?

    顧長安的目光穿過人羣,看見一襲素衣的晏傾坐在亭中央,從從容容擺弄那些竹籤和糖,有模有樣地捏糖人,忽然有些羨慕:“這個姓晏的怎麼什麼都會?”

    公子爺說着,語氣忽然酸了起來,“天生聰明讀書做文章厲害就算了,武功也比旁人強,怎麼連糖人都捏的這樣好?”

    秦灼有點不太懂公子爺這酸從何來,隨口道:“他想做的事,從來沒有做不好的,捏個糖人而已,有什麼奇怪的?”

    顧長安聞言放下了窺筒,回頭看她,忽地來了一句,“你這是在本公子面前誇晏傾?”

    秦灼聞言,脣邊的笑意忽然僵了一下。

    只片刻,她便恢復如常,笑道:“哪有,我就是隨口那麼一說。”

    顧長安看她,挑了挑眉,一副‘本公子懶得跟你計較’的表情。

    剛好這時候,小二送酒菜上來,忙前忙後地擺滿了一整桌。

    秦灼也不再往窗外看,拿起了筷子把每一盤菜餚都嘗一嘗。

    顧長安夾了一個獅子頭到她碗裏,“嚐嚐這個,千香樓招牌中的招牌,肯定合你的口味。”

    秦灼雖然覺着公子爺這話好像還有話,但喫人的嘴短,只能當做什麼都沒聽出來。

    顧公子見她不搭話,難免少了許多樂趣。

    他又朝對面看了一眼,頗有些感慨道:“不過真的說起來,晏傾以前可比本公子過的逍遙多了,如今喫這麼多苦,晏家長輩在天上看着不知要心疼成什麼樣?”

    秦灼聽到這話,夾菜的動作微微一頓,而後再嘗那些佳餚便覺着索然無味了。

    她隔了筷子,端起一杯香茶來慢慢品着,目光無意間瞥向窗外,看見了那人有些蒼白的側臉。

    許是顧公子提起羨慕晏傾少時過得分外逍遙的緣故。

    連帶着秦灼的思緒也飄遠了。

    她眼前的喧鬧人羣、繁華長街似乎一瞬間變得模糊不清起來。

    晏傾,晏家的小公子,排行第三。

    自小父母恩愛和睦,長兄年少登科前程大好,姐姐美貌溫良,尚未及笄已是百家爭求,晏傾自己更是自小聰慧過人。

    家裏已經有極其出息的哥哥支應門庭,長輩們自然也不指望晏傾能有多出挑,偏生他不僅模樣生的好,還文采不凡,武藝超羣,學什麼都能立馬學會。

    更氣人的是,這廝壓根不需要用心學。

    永安城中比顧公子更酸晏傾的公子哥能從城東排到城西,個個都恨這個別人家的孩子恨得牙癢癢,偏偏又只能認命地甘拜下風。

    然而,那時候的晏三公子,是個不走尋常路的。

    他覺着文章做得好沒什麼大不了的,當官不如在家養花弄草,得了空閒就去市井間捏糖人、給人看手相算命,閒來無事寫過話本子、與人高樓拼酒鬥詩只爲贏了之後摘人家園中最甜的那隻柿子。

    那時候,人人都說晏傾是天生的人間逍遙客。

    和如今秦灼眼前的這個人,截然不同。

    在她出神的這片刻間,街上忽然來了一個滿身錦繡的胖紈絝,一羣豪奴前呼後擁,上來把擠在亭外的人往外推,“讓開!長眼的都給我家爺讓開!”

    豪奴們動了手,嘴裏還叫囂着,“誰在這裏擋着路,想死不成?”

    秦灼就是被這些人給喊得回了神。

    再往看那亭子看的時候,原本圍在那裏裏三層外三層的衆人已經被那羣豪奴連推帶趕,嚇得往後退開了十幾步。

    八角亭四周都空了出來,坐在亭中央的那人徹底暴露在她眼前。

    晏傾今日穿的很素,淡藍寡淡至白的長衫,墨發用木簪束着,全身上下沒一件值錢的物件,再加上他捏糖人捏的十分利落,還真像個窮酸的只能以此討生活的落魄人。

    可他那張臉生的俊美如斯,落魄也落魄地很是勾人。

    秦灼連茶都喝不下去了,心裏忽然有些懷疑自己先前跟晏傾提銀子是不是真的太過分?

    怎麼就把晏傾逼到這個地步了?

    不至於吧。

    顧長安順着她的目光往外看了一眼,“有人來晏傾麻煩了啊。”

    “先前他不是羞辱了你一回麼?現在有人來找他麻煩,你現在這臉色不對啊……嘖。”公子爺擡手把窺筒推到了她跟前,“這個給你,能看的更仔細。”

    “用不着。”秦灼沒接,收回了目光,拿起筷子繼續喫菜。

    顧長安盯着對面倒是看得很起勁,“帶頭找事的胖子誰啊?好像在哪見過,但是一下子想不起叫什麼了。”

    公子爺拿扇子輕輕敲頭,正冥思苦想,見對面那些的動作,不由得驚呼道:“他們掀桌子了!”

    “好好的糖人怎麼說摔就摔了!”

    “打人就打人,怎麼能糟蹋東西呢?真是過分!”

    秦灼自顧自喫着,顧公子在邊上看得氣憤填膺。

    那亭子裏掀桌子砸東西的動靜很大,即便秦灼不看,耳朵也聽到了。

    況且,四周總有人咋咋呼呼的,想聽不到也難。

    但她一直不爲所動。

    在旁邊說了半天的顧長安,忍不住用扇子敲了一下她拿筷子的手,問道:“秦灼,你就由着旁人這麼找晏傾麻煩,不去管管?”

    “我管他做什麼?”秦灼隨手夾了一片桂花藕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晏傾要是不想,誰能真的找他麻煩?”

    這若是他自己搞出來的一出好戲,她過去橫插一腳,還給人添亂了多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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