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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別再往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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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傍晚,這一行就踏上了去京城的路。

    秦灼騎馬在前頭,後邊跟着一輛兩馬並駕的馬車。

    她也不知道怎麼搞得,明明她就是想追過去把爹爹接回來,結果上路的時候還帶着兩。

    一個是身嬌體貴的公子爺,這廝還想帶上伺候梳洗的婢女,使喚慣了的小廝,少說十來號人。

    秦灼差點一腳把顧長安踹回刺史府去,讓他趁早回家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

    還有一個身負重傷的。

    她當時肯定是被謝無爭突如其來的一句給問懵了,等策馬出城了纔想起來,傷患怎麼能坐馬車趕路,還千里迢迢上京去,這是嫌傷得不重,死的不夠快嗎?

    秦灼越想越覺得這人還是送回刺史府去比較好。

    結果她策馬來到車窗邊上,撩開簾子一看,晏傾靠在車廂上雙目緊閉,也不知是昏迷還是睡了。

    邊上的顧公子嘴裏一刻不歇地罵着:“秦灼真不是個東西啊!本公子辛辛苦苦地爲了誰?出門多帶兩個婢女也不讓!”

    “不讓婢女也還能忍,怎麼就連小廝都不讓?說什麼人多會拖慢腳程,人再着急,還能飛着去嗎?”

    “你說說!晏傾你說說,她能算個人嗎?”

    秦灼默默地又把簾子放下了,策馬飛馳而去。

    真的是她想多了。

    傷患顛簸幾天不會死。

    顧公子不帶婢女小廝,也不會悶。

    專心趕路纔是要緊事。

    杭城離渙州有兩日路程,榮國公帶走秦懷山又是三四天之前的事,爲了追上去,秦灼只能白天策馬飛奔,趕在前頭打聽榮國公等人的去向,追着人跑最怕人家忽然轉了向,要是他們帶着人去京城那就真的傻眼了。

    夜裏等顧長安他們的馬車追上來了,就進去歇一歇,外頭趕馬車的車伕天天換,馬也換了好幾匹。

    顧公子受累之後脾氣越發地大,但辦起事來十分靠譜,一路上喫食衣物乃至人和馬都是他一手經辦。

    秦灼有時候累得話都說不了兩句就睡過去了。

    晏傾的傷很奇怪,時好時不好的,他很少吃藥,也不問診,成天不是打坐就是睡。

    顧公子跟他倆說話,能不能有迴應全靠緣分。

    所以雖然是三人同行,但是壓根沒怎麼說過話。

    還沒外頭的車伕講得多,至少颳風下雨什麼的,人家還知道提醒車廂裏兩位公子一聲。

    秦灼離開渙州的第五天,路經某座城鎮打聽消息的時候聽聞聖上下旨急召大皇子回京。

    她聽到這話的時候,在人多嘴雜的茶館裏多留了片刻。

    聽到有人有人感慨,“縱然安王叛亂其罪當誅,但是他手底下那麼將士,數萬人都折在了大皇子手裏。咱們這位大皇子纔多大,十七歲啊!小小年紀如此心狠手辣,殺起叔伯兄弟一點也不留情,這事咱們小老百姓聽起來都瘮人,何況是如今做龍椅的那位!”

    “放你孃的狗屁!”有壯漢怒罵,“你知道渙州那會兒是什麼情形嗎?安王要是沒死,你這會兒還能有命坐在這裏大放厥詞?”

    臨近京城之地,談論時局的讀書人很多。

    有心煽風點火的人也不少。

    於私,今上不喜皇長子,這事是擺在明面上的,否則也不會有先皇后一去,就把皇長子放到道觀裏去這麼離譜的事。

    於公,渙州剛經過了一場大劫,正是需要人坐鎮的時候,皇帝這會子要把皇長子召回來,顯然不會是什麼嘉獎封賞。

    更何況,如今無爭還沒回京,這漫天流言已經摺騰出了無數種花樣。

    這一天,秦灼在茶館坐了兩個時辰。

    聽了滿耳朵罵皇長子殘暴和爲皇長子爭辯的,滿心複雜,只能說還好流言不是一邊倒。

    秦灼走出茶館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她沒走幾步,就瞧見顧公子那輛雙騎並駕的馬車到了。

    車廂雕花描金就差把“奢華”兩個字刻在上頭,一入城來便吸引了街上行人的目光。

    秦灼瞧見了,忽然不太想上去。

    恰好這時候,顧長安掀開車簾往外看。

    一眼就瞧見了她。

    “秦灼!”顧長安喊她,“你傻站在那幹嘛呢?過來。”

    公子爺生的比他那輛奢華的馬車還招眼,這一出聲,街上的小姑娘小媳婦十個有九個都在盯着他瞧。

    秦灼沒過去,朝他做了個想隨便走走的手勢。

    顧公子隨手就把簾子放下了。

    片刻後,他下了馬車,直接走向了秦灼,一邊伸懶腰,一般抱怨道:“坐了好幾天馬車差點把本公子坐散架了,走吧。”

    秦灼瞧他這幾天確實累得不輕,人都清瘦了些,便也不計較他生的招眼,走一起會被人盯着瞧了。

    畢竟馬車上還有一位更招眼的,這要是也下來,估計這街道要堵得沒法過人。

    “走。”她低頭,拉着顧長安便往沒什麼人的地方去。

    顧長安一個懶腰都還沒伸完呢,就被拽着跑了,頓時驚了驚,連忙道:“你幹什麼忽然抓本公子的手?佔便宜也不是這麼佔的啊!”

    秦灼聞聲就放手了,無奈道:“閉嘴吧顧公子。”

    顧長安發覺她就是不想被人盯着看才這樣的,頓時有點不好意思,偏生又要嘴硬,“有什麼事你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你這樣讓本公子怎麼和將來的娘子的交代?”

    秦灼不得不服氣,“行行行,是我不好,我以後一定不妨礙顧公子爲將來的娘子守身如玉,行了吧?”

    顧長安道:“這還差不多。”

    兩人說着話,不知怎麼的就走進了巷子裏,越走越到僻靜處,這會兒又天黑。

    公子爺停步了,“別再往前了吧?”

    “行,回吧。”秦灼剛好轉身往回走,忽然聽到巷尾處有幾個小孩子唱童謠的聲響。

    依稀能聽見唱的是罪“暴雨落,軍行錯,爭來搶去誰之過?罪人死,萬人活,蛟龍出水定風波。”

    秦灼在茶館聽了半天正心煩如今滿天下的流言對無爭不利,這幾句童謠簡直是天下掉下來幫忙的,若是傳唱出去定能扳回局面。

    她當即又折回去,恰好瞧見幾個衣衫破舊的小叫花子正唱着童謠,排隊領什麼東西。

    秦灼行至轉角處,一擡頭就瞧見了一襲白衣的晏傾,頓時喫驚不小。

    他正拿着一個糖人遞給滿臉髒兮兮的小姑娘,聽到腳步聲不緊不慢地掀起眼皮看了一眼,瞧見是她,眸中也劃過了一絲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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