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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好想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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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灼前世因爲晏家血案身陷牢獄,才同介入調查此案的謝無爭保下,好不容易纔證明了她是清白的,卻在翻案當日被從天而降的刺客瘋狂追殺。

    謝無爭因此受了重傷,還被全城通緝,渙州刺史說他是假冒皇長子親信的歹人,秦灼拼死把人救下送回京城的路上,才知道他就是當今皇長子蕭澈。原以爲只要回到京城稟明天聽,調兵譴將過去一切就能迎刃而解,誰知天家父母與尋常百姓全然不同。

    高高在上的天子大怒,怒斥‘皇長子平庸無爲,難堪大用’,連見死裏逃生的親子一面都不屑,就將他貶到了北漠苦寒之地,戍守邊關。

    其實那一年,皇帝覺得理應事事周全、不能有半點疏忽的的皇長子,也才十七歲。

    可饒是如此,無爭也沒有半分怨恨,依舊滿腔赤誠。

    秦灼一直覺得。無爭有這世上最清澈的一雙眼,卻總是相信人性本善,只看事情好的那一面,好像根本不知道怨恨爲何物。

    他帶着秦灼在冰天雪地裏騎馬射箭,爲保家國拋頭顱灑熱血,也陪她在滿天繁星下品茗茶飲烈酒,看風花雪月。

    他教她忘卻那些不堪的從前,熱切的去愛這大好人間。

    可這荒唐人間,留不住這樣清澈明朗的少年。

    秦灼還記得自己前世最後一次見無爭的場景。

    那是他們一起苦守邊境的第三年。

    大雪紛飛時,帝京來了一道密旨。

    無爭接旨之後極其平靜地將一切事務安排妥當,最後把秦灼叫到帳中,讓她帶一隊人去江南籌糧,溫和地囑咐了好些話。

    秦灼那時候心大,無爭說什麼她都信,怎麼也想不到那道密旨字字句句都寫着:君要臣死,父要子亡。

    她不知道這是她們見得最後一面,分別時還笑着同少年說“等我回來,給你帶江南最好的春風醉。”

    無爭摸了摸她的頭,笑意溫和地說:“好。”

    可說好一輩子都不會騙秦灼的人,這次偏偏扯了謊。

    她走的那一天,不到二十歲的無爭客死他鄉。

    從此,世間再無那個將她奉若掌珠的少年郎。

    天底下有關興朝唯一一位女侯爺的傳聞不計其數,可終究無人知曉,其實秦灼原本從來沒想過列土封侯之事,她只知道她的無爭不能死的這麼不明不白。

    可哪怕後來秦灼手握重兵,打了無數次勝仗,把半壁江山盡收掌中,逼得龍椅換了新君,自此身居高位睥睨天下,卻再也見不到那個笑意溫和的他。

    如此隔世再相逢,少年藍衫風雅,面容清雋。

    秦灼一時竟有些分不清,自己是身在夢中,還是真的。

    “姑娘認得我?”謝無爭不知道秦灼心裏都在想些什麼,聽到她換自己的名字只覺得有些奇怪。

    秦灼聞言,才猛地驚醒過來。

    她與他今生還是第一次相見,未通名姓,張口便喊着實有些說不通。

    於是秦灼強忍下抱住少年痛哭一場的衝動,雙眸水光漸盛,卻笑道:“認得,昨兒夢裏剛見過。”

    “夢裏見過?”這說法着實荒唐,但謝無爭看着她發紅的眼眸,卻莫名地覺得這人他似乎在哪裏見過,理應是認識的。

    這種奇怪的感覺,難以形容,卻足以令人歡喜。

    少年看着她,也微微笑起來,“那豈不正是,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

    秦灼鼻尖一酸,左眼一滴淚奪眶而出,劃過了臉頰。

    她一驚,連忙別過臉,擡手拭去。

    此刻連她自己都不明白:

    明明是歡喜不得了之事,怎麼會哭?

    謝無爭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就把對方給弄哭了,不由得有些無措,連忙掏出了袖中的錦帕遞過去,“你……你用這個擦。”

    秦灼反正掩飾不了了,索性直接把帕子接過來,當着他的面大大方方地擦眼角。

    少年像是做錯了什麼事,低聲道:“看你這樣,想必是夢裏你我交情不淺,那你今日到此是爲了……來尋我?”

    秦灼心道: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實誠?我隨口說一句夢裏見過,你就當了真!

    其實從公堂上脫身的時候,她就想過不能在此與無爭相逢,就不知道何時何處能與他再見了。

    只是回想起皇長子既是奉旨南巡,這些時日都在江南地界,只要她在江多加打聽,總能見着的。

    卻不曾想,剛到渙州刺史府第一天就在這碰上了。

    既驚且喜。

    但着實算不上專程來尋他的。

    秦灼算不上什麼實誠人,但她從不騙無爭,然而此刻少年目光清澈地看過來,又着實讓人說不出那句“不是”。

    秦灼只好移開了話題,反問道:“對了,你方纔去那個書房的暗室做什麼了?”

    謝無爭一時也沒說話。

    這事顯然不是同誰都可以說的。

    秦灼看他一眼,就曉得了,當即又道:“不便多說便不要說了,這刺史府里人手衆多,你行事要多加小心。我方纔在屋檐上聽見張刺史的小女兒和大兒子說什麼大事……”

    正說着話,幾十人的腳步聲忽然朝這邊逼近而來,她頓時止聲去聽外面的動靜。

    “許是來搜查了。”謝無爭隨手拉了一件藍色大袖衫披在身上,便拉着她往裏屋去,“你在裏頭找地方躲躲,我去應付他們。”

    “你纔是闖了人家密室的事,你讓我躲着,你去應付?”秦灼都無奈了。

    她知道自己這時候該離開的,可去前,實在很想抱一抱無爭,確認一下他是鮮活有體溫的人。

    而秦灼今日又是少年打扮,若是忽然做親密之舉,只怕要被無爭當做有龍陽之好的人,以後都難親近了。

    她斟酌了片刻,拉住了無爭的手,摸了摸他的掌心,低聲道:“我從側窗先走,引開他們,你小心些,先把從密室裏拿出來的東西藏好了,別讓人發現。”

    謝無爭還沒來得及說話。

    秦灼已經躍上了窗戶。

    外人衆人依舊到了門前,她站在木窗上,忽又回過身來,說了句,“明日見。”

    謝無爭愣了愣,微微笑道:“明日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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