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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文淵閣夜話(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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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日最後一抹光輝也逐漸消失在了人間,忙碌了一天的人們終於可以迎來閒暇。京城各家衙門也開始散值,家家戶戶的煙囪裏冒出了嫋嫋青煙,七星街又是一派繁華景象。

    但依舊有人還在爲生計而忙碌,也有人在爲天下人的生計而操勞。

    文淵閣裏還亮着一盞燈,坐着一個人,端着一杯茶久久沒有喝。

    竇鼎之就那麼靜靜的坐在那裏發呆,他並不是一個喜歡惆悵沉思的人,但上了年紀後,卻又總是不知不覺的經常發呆。

    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皇帝突然變成了太祖預言之人,西原突然和南黎勾結上了,太后突然安靜了,一件件一樁樁的事都讓他捉摸不透。

    尤其是楚牧,明明知道了自己和西原人私下接觸了,可每日小朝交談接觸沒有任何表示,好像這件事他不知道一樣!

    或許皇帝是在等他主動先說,可皇帝似乎有沒有給自己時間,每次小朝結束陛下就匆匆離去……

    楚牧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竇鼎之終於想起手中茶,雖然已經涼透了但還是喝了一口。

    既然想不通就不要想了,竇鼎之揉了揉自己日漸衰老的臉,又繼續拿起來奏疏查看。

    期間有小太監前來,詢問是否需要爲他換一杯茶,竇鼎之頭也沒擡的點了點頭。

    沒一會兒,一杯新泡的茶就送到了他的眼前,竇鼎之依舊沒有擡頭,只是擺了擺手表示感謝。

    “首輔還是先喝口茶歇歇吧,待會又放涼了!”

    竇鼎之很詫異,哪個小太監會說這種話?擡頭一看,皇帝陛下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面前。

    “臣參見陛下!”竇鼎之趕緊起身行禮,被楚牧扶住。

    “這裏沒別人,首輔不必多禮!”

    “陛下怎麼突然會到文淵閣來?”竇鼎之拱手問道。

    楚牧坐到一旁張淵的位子上,說道:“我早就想來了,只是前幾天晚上當值的都是張閣老和次輔,今日首輔一個人在,我就來了!”

    皇帝很清楚的表示,自己就是爲首輔而來,既然如此,竇鼎之也懶得再扯別的,直接說道:“老臣也一直準備單獨找陛下聊聊!”

    楚牧擡手示意竇鼎之坐下,道:“首輔是要說您南山莊子的事麼?”

    果然皇帝已經知道了!

    “沒錯!”竇鼎之看了一眼皇帝,直接跪在了地上。

    楚牧趕緊去攙扶,道:“首輔這是幹什麼?”

    “聯絡西原這麼重大的事,沒有提前告知陛下,臣有罪!”竇鼎之一臉嚴肅的說道。

    楚牧好不容易纔把竇鼎之扶了起來,說道:“首輔沒有告訴我,想來也是有首輔的顧慮,我這麼晚前來就是想和你好好聊一聊,首輔請坐着慢慢說!”

    皇帝雖然這麼說了,但竇鼎之只是起身並沒有坐下,拱手道:“臣確實有顧慮!”

    “是怕宮中人多耳雜,告訴朕事情就泄露了?”

    竇鼎之點了點頭,道:“還有一點,臣恐陛下得知,會駁了此事!”

    楚牧挑起了眉毛,拉高聲調“哦”了一聲。

    “如今百姓提起西原皆咬牙切齒,陛下久在民間又值年輕氣盛,之前更有馬彪之禍,臣怕一說,陛下會斷然否了此事!”竇鼎之一臉嚴肅的道。

    楚牧笑了起來,問道:“首輔難道不是覺得我年紀輕輕又來自鄉野,根本不懂天下大勢和國家要務,不屑與我說麼?”

    竇鼎之陡然睜大了眼,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雖然沒有到不屑,但之前竇鼎之內心中確實覺得楚牧根本不懂現在的國家和天下的情況。

    “臣豈敢不屑天子!”竇鼎之拱手道。

    “既然首輔說沒有,我也相信。不過捫心自問,比之首輔及諸位閣老,我確實對朝政對天下之事不甚瞭解!哈哈!”楚牧端起茶喝了一口,又道:“不過既然我已經知曉了,那就請首輔好好說說,你聯絡西原到底所爲何事?”

    竇鼎之沉默了一會,一臉嚴肅的說:“議和!”

    楚牧點了點頭,並沒有一絲驚訝的樣子,也懶得裝驚訝,問道:“和西原議和,不怕我誤會,滿朝大臣們非議麼?”

    “怕!豈能不怕!但該做的事,總得做!”竇鼎之輕聲的說道。

    “哦?我堂堂大文天朝上國,此刻已經到了非跟西原議和不可的地步了麼?”楚牧問道。

    “陛下剛做了太祖一樣的夢,請問陛下在夢中北宋遭遇靖康之難前,混亂麼?”竇鼎之突然問道。

    楚牧沒有想到竇鼎之會突然問出這個問題,並沒有做什麼五千年大夢的他,趕緊在腦中回想北宋的故事。

    竇鼎之卻也沒等他想完,自己就接着說道:“臣有時候在想,宋徽宗若是他四十二歲那年就駕崩了,他大概不會是昏君,甚至會是自宋太祖之後,宋朝最爲偉大的皇帝!往西征服河湟吐蕃諸部,建隴右都護府;對西夏數次大捷,打的党項人俯首稱臣;向北聯合女真滅了百年宿敵契丹,燕雲十六州收復一半;於內連平宋江方臘兩場起義,朝堂亦是終結了新舊派系之爭,整個國家一派欣欣向榮之勢。誰又能想不過數年,汴梁城破,徽欽北狩……”

    說着竇鼎之臉上露出深深的惋惜之情,又道:“我大文自是遠勝趙宋!但就國勢而言,則又有式微之態,否則西原豈敢覬覦中土,南黎南水又豈敢懷有二心。此刻國家內憂外患兼有之,環環相扣若是內外皆有變,那就麻煩了!故而臣得先行穩住西邊,其他之事徐徐圖之!”

    竇鼎之敢拿宋徽宗舉例子還是需要勇氣的,畢竟很可能讓楚牧懷疑他是在將自己暗比昏君。

    不過越是這樣,越讓楚牧覺得首輔說的是真心話,點了點頭道:“首輔之前不告訴我,怕我駁了此事,現在說不怕麼?”

    “之前是臣誤解了陛下!”竇鼎之笑了起來,道:“臣過去確是有些輕忽了陛下,也可以說不了解陛下!但陛下先是做了太祖之夢,那日在御書房又提了對南黎南水分而治之之策。臣就知道臣誤解陛下了!陛下是聰慧英明之主,應該能理解臣的想法和苦衷!”

    竇鼎之話說到了這一步,楚牧覺得自己也得表個態了,道:“既然首輔這麼說了,我也實話實說,起初聽說你和西原聯繫,我確實不悅!一想到你竟然揹着我幹這種事,更是火冒三丈!甚至懷疑你對大文的忠誠!”

    聽到皇帝說這話,竇鼎之並沒有感覺奇怪,要是皇帝知道了這事沒有生氣那纔是奇怪。

    “直到我知道了首輔這麼做是經過先帝的首肯的!”楚牧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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