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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18 章 南唐舊事祕聞錄·聽雪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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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雲苓等人也從屏風後的側室中走了出來,緊隨其後的還有蕭壁城,葉折風,以及留情夫妻二人。

    雲苓感慨道:“你們聽雪閣跟南邊兒的勢力關係還真是錯綜複雜啊。”

    薔薇無奈地笑笑,“我也沒想到,出趟遠門還能帶回來這麼大一個祕密,虧得你先勸過了折風,不然我都不知該如何開口向他坦白了。”

    說句真的,如果她在分手期間得知自己五仙教靈蛇使之女的身份,怕是更沒有勇氣敢奢望葉折風接受自己了。

    聞言,葉折風趕緊表態道:“不管你出身如何,都不會動搖我娶你的決心。”

    公子幽忍不住調笑道:“嘖嘖,老實人都會當衆說情話了,看來在這次成長不少嘛。”

    蕭壁城吐槽道:“可不是,難怪苓兒說什麼愛情使人頭昏腦漲,你們兩口子是沒瞧見我們找到折風的那個晚上,簡直跟鬼上身了一樣。到目前爲止,朝堂上參了他一本的人不少,那摺子在御書房裏都快堆成小山了。”

    沒能恪守盡職還算小事,主要是他在蒔花館被找到的那晚,太多人親眼目睹了。

    這個消息根本瞞不住,所以御史臺那邊紀檢的官員重點上報了此事,倒不是爲了私人恩怨,而是他之前乾的事情太離譜,人家也是按規章制度辦事。

    薔薇挑眉訝異地道:“折風做什麼了,怎麼會有那麼多人彈劾他?”

    葉折風頓時不自在起來,想起之前的荒唐糊塗,恨不得當場找個坑鑽進去。

    生怕薔薇知道他在蒔花館那種妓院裏住了半個月,他趕緊紅着臉打岔道:“沒……沒什麼,之前喝醉酒做了些荒唐糊塗的事,違反了朝廷的規定,我心甘情願認罰。”

    “不過我的私事不重要,眼下的重點還是在苗疆與南唐上,不知你們有何打算?”

    蕭壁城扯了扯嘴角,也沒當場戳穿他。

    反正他把當時的場面都拍照了,回頭等葉折風和薔薇成親的時候,他要把照片洗出來,然後塞進裝份子錢的紅包裏送出去。

    顧長生倒是很關係南邊的局勢,面色嚴肅道:“不錯,北疆是否可信需要仔細考察,要知道他們之前可是派人刺殺過情兒的,情兒作爲倖存的風氏王族嫡系後裔,會不會和他們有利益衝突?”

    不怪顧長生對苗疆沒有好感,且不說這南北兩疆內戰拿留情的性命做鬥爭籌碼,光是他幼時便遭過苗人女子的毒手。

    年幼時的他就是因爲被賊人所害,纔會落入苗女手中,成了對方試藥的藥人,飽受奇毒折磨。

    留情認同地摸了摸下巴,當初南疆找她回去做聖女就是想壓北疆一頭,雖然她不在乎這個,但是真要認祖歸宗的話,她的那份遺產繼承怎麼算啊?

    雲苓沉思道:“新的北疆王看起來對中原的態度偏向保守溫和,我隱約感覺這會是個對我們有利的好機會,不過到底如何籌謀佈局,還是得先弄清楚聽雪閣、南唐與苗疆之間的恩怨糾紛纔行。”

    摸清楚棋盤上錯綜複雜的局勢,對下一步棋的安排至關重要。

    於是雲苓分別從公子幽、顧長生等人口中詢問了不少信息,最後又抽空去了麗太妃宮裏長談了很久,終於在不同的心思碎片中拼湊出了一個大致的完整真相。

    ……

    中原諸國還未分裂的時候,大漢王朝與苗疆的關係算不上親近,但也並無仇視與敵意。

    真正的紛爭死鬥,是從大漢王朝分裂後開始的。

    當時的南唐在分裂之後,是四國當中土地面積最小的國家,他們與西周接壤,卻不敢招惹驍勇善戰的周人,故而把主意打在了苗疆頭上。

    於是南唐的開國君主爲了開闢疆土,便佔領了一部分苗疆的土地,也就是如今南唐與南疆的交界地帶。

    自此,苗疆人爲了奪回家園土地,與漢人展開了長達三百多年的鬥爭。

    雖然未來大家終歸是要從五十六個民族變成一家人的,不過雲苓能理解苗疆人被侵佔了家園的憤恨,土地問題也是苗漢之爭的根本。

    漢人善於心計,苗人的神祕蠱毒也不是喫素的,居住在邊境地帶的普通百姓們生活並不安寧。

    直到南唐的景文帝橫空出世,力破苗疆,將其一分爲二,方纔使得南唐獲得了百餘年的安寧繁榮。

    這位景文帝,便是聽雪閣初代閣主聽雪曾經的戀人。

    彼時,景文帝還只是一個母妃早逝,在宮中不受重視,被太監宮女們漠視敷衍,在泥沼中掙扎求生的庶出皇子。

    而聽雪是一名出身最底層最卑微的孤兒女奴,沒有尊嚴的螻蟻,她的存在,就是被侍衛扔進鬥獸場裏與野獸搏鬥,以此供達官貴人們享樂。

    很難想象,在南唐那種被稱爲文人天堂的風雅之地,竟然會有比粗獷的西周人還要殘暴的享樂之法。

    總之當時這種從西域傳來的鬥技在南唐很流行,才十歲的聽雪被丟進了鬥獸場中。

    十二歲的景文帝因爲性格膽小怯懦,被兄長們強行拉去觀賞人獸鬥技,就是想看他會不會被嚇哭,方纔好嘲笑他丟臉。

    怯懦膽小固然是景文帝的保護色,爲了不觸怒其他皇子,他被迫與奴隸和動物的屍體近距離接觸,然後如其所願地被“嚇哭”,在遭受了一番嘲笑後被孤立丟下。

    侍衛們開始清理屍體,景文帝也欲起身離開,卻有什麼東西緊緊抓住了他的腳踝。

    他低頭看去,那是一個被壓在同伴屍體下的瘦小女孩,身受重傷奄奄一息。

    “……救,救我,我想活。”

    冬日的雪花落下,硃紅的血跡襯得她的臉色愈顯得蒼白,明明氣若游絲,抓住他的力氣卻大得可怕。

    原來這小女奴竟是憑藉躲在同伴的屍體下裝死,僥倖逃過一劫。

    景文帝本是無依無靠的浮萍,連自己都保護不了自己,可在這一刻,他卻被小女奴眼中對生存的強烈渴望所觸動。

    一隻螻蟻,一株草芥,拼命地在這無情殘酷的世道中掙扎求生,她與他是如此的相似。

    鬼使神差之下,尚爲皇子的景文帝要走了這個小女奴做貼身婢女,甚至允許她坐進自己破舊的馬車裏。

    景文帝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小女奴虛弱地回答,“殿下,奴生來沒有名字,貴人們都喚奴貓兒、狗兒。”

    厚重的風雪呼嘯聲中,冰花從車窗簾子的縫隙飄進來,景文帝抿了抿脣,忽而開口。

    “聽雪,以後這就是你的名字了。”

    小女奴愣了一下,眸中涌動欣喜的星光,臉上展露出能夠融化冰雪的笑容來。

    “聽雪……聽雪……真好聽,多謝殿下,以後奴也是有名字的人了……”

    她一聲聲念着這個名字,不厭其煩地重複,好似要將這兩個字刻入心裏。

    從此,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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