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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很多人眼裏,孩子都是夫妻關係的緩衝劑,保姆也是這麼想的,她活到這個年紀了,見過那麼多對夫妻,就沒幾對是不吵架的,當然,也沒幾對像他們這樣,吵得面紅耳赤,恨不得生啖了對方,又轉眼只剩下冷暴力,一天都說不上一句話。.

    而今天這個溫馨的場面,可能就是這兩人關係的轉折點,感情折騰來,折騰去,不就是那些事情,他們有孩子,有感情基礎,也不缺錢財,沒什麼道理不好好過的。

    更何況,她們都有眼睛,都能看得見謝少爺的真心付出,不論曾經如何,至少這些日子來,他從不在外面亂來,事業有成,能養得起這個家,又有責任心,還顧家,工作之餘除了陪聞小姐就是他們的女兒。

    當然,保姆也不會信外面的傳言,什麼聞小姐心機深,手段多,心腸惡毒,綠茶,又擅長陰陽怪氣,逼瘋他人,矇騙少爺,在她看來,這不過是因爲那些女人幻想着要嫁給少爺,就開始攻擊少爺喜歡的聞小姐罷了,彷彿罵了聞小姐,少爺就會娶他們一樣,她也挺不明白,有些女人爲了搶一個男人,能做出那麼多奇葩又惡毒的事。

    不知道爲什麼,聞柚白能感受到室內的父女溫情,但她卻莫名生出了畏懼,又不只是畏懼,胸口情緒翻涌,濃烈得她幾乎無法壓住,她仰起頭,眼眶微微發熱,有些想要流淚的衝動。

    她從來沒想過阻止小驚蟄得到父愛,享受父愛,只是從前謝延舟不願意給予,她怕小驚蟄受傷,所以纔不讓他們接觸。

    而現在的謝延舟卻做得很好了。

    聞柚白看到小驚蟄縮在他懷中的畫面,彷彿看到了年幼的她,那時候,她也曾渴望一個來自父親的擁抱。

    她抹了一下眼角的水,手指被風吹得冰涼,眼淚卻是滾燙的,她脣角的笑意淺淺。

    她忙於自己的事,做聞柚白自己的時候,就難免會忽視她也是小驚蟄的媽媽,儘管她明白在成爲一個母親之前,她得是她是自己,但她依舊會產生焦慮,覺得自己是一個很糟糕的母親,沒能陪伴在女兒的身邊,讓她孤獨地成長。

    她笑了笑,好在現在的謝延舟良心發現,願意去努力做一個合格的父親。

    她思緒混亂,想到了他們總會分開,到那時候,她會尊重小驚蟄的意見,讓小驚蟄自己選擇,而她也會盡量和謝延舟爭取共同撫養……

    「哭什麼?」

    聞柚白一怔,聽着傳來的醇厚男低音,她擡起眼皮,謝延舟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出來,正垂眼看着她,他的手上拿着一條淺駝色的羊絨圍巾,走到了她面前,站定。

    他把圍巾繞在她的脖子上,她的黑髮也被裹了進去,像是一個小小的蠶蛹,她的睫毛上還掛着未乾的淚痕,眼角發紅,看着楚楚可憐又不知所措,令人心生憐惜。

    他沒問她爲什麼不進去,只站在門外落淚,她也沒問他怎麼知道她已經回來了,因爲她身邊跟着他安排的保鏢,也因爲這個家裏處處都是他的眼睛。

    他要摟她進去,她搖了搖頭,就任性地站在冷冽的夜色裏,黑絨布的夜空裏只有殘星,她吸了吸鼻子,他從身後摟住她,將她籠罩在自己的懷抱中。

    微微擰眉:「不冷麼?」

    「哪裏有之前冷?」她說了這句莫名其妙的話。

    謝延舟是她心裏的蛔蟲,先猜她是不是在諷刺他曾經做過的事情,他惡劣的時候,做的壞事太多了,而和冷有關的事……

    他從兩人多年前的初見開始。

    「是我潑你酒麼?」他嗓音醇厚低沉,「那是我不對,被你挑釁了之後,除了少年的自尊心破損外,還有惱怒,不是惱羞成怒,而是生氣那個女孩根本不在意我,她的眼裏沒有我,而我卻很早就記住了她,比她所知道的還

    要早。」

    聞柚白抿着脣角,不發一言,她的心很平靜,因爲那是權貴少爺的遊戲,理所應當地認爲所有的女孩都得在意他、喜歡他,否則就得承受少爺們羞惱的怒火。

    「很久很久以前,有個少年去了鄉下,他在女孩還不認識他的時候,就注意到了她,知道她喜歡做什麼,愛喫什麼,什麼時候放學,也知道她很喜歡村長家的小黃狗,路過的時候都會去摸摸那條狗。」

    「後來再見面的時候,女孩已經長成一個漂亮又高傲的少女了,儘管所有人都不喜歡她的到來,但他的內心深處卻是期待的,他一開始對少女沒有惡意,但也不知道該如何和她相處,他的沉默讓其他人誤認爲他是厭惡少女的。」

    他那時的確很照顧溫歲,但從未因爲溫歲,而厭惡聞柚白,只是,聞柚白因爲溫歲,而不喜歡他,厭惡他,他的驕傲也不允許他主動放下架子,兩人的關係隨着誤會的加深,更加惡劣,再加上他父親對她如同女兒一樣的關心和愛護,對他卻冷漠至極,也讓他又是嫉恨又是惱怒。

    他害她過敏,被謝冠辰罰跪雪地的時候,他不願意承認的是,他一直都在期待她會出來見他,儘管只會是落井下石。

    聞柚白嗓音淡淡:「我不記得了。」

    謝延舟:「所以,是那次滑雪麼?」

    兩人都知道,他說的是哪一次。

    所有人都怪她害了溫歲,他更是直接帶走溫歲,沒人聽她解釋,也沒人在乎她還一人留在雪山,最後救了她的人是徐寧桁。

    謝延舟手指緩緩收緊:「我回來找過你的,但徐寧桁早了一步。」

    聞柚白垂眸,遮住眼底的嘲諷。

    「我知道現在才解釋,顯得很像狡辯。」他就是喫虧在過於傲慢,做過的事情不屑解釋,「但如果當時歲歲真的出了什麼事,許阿姨能保得住你麼?溫元厚會放過你麼?聞陽還會讓你繼續留在聞家麼?」

    「至於真相,是不是你推的歲歲,這重要麼?你覺得其他人不知道麼?因爲他們根本就不在乎真相,就算他們都知道是歲歲陷害你的,他們也會照着歲歲設定的劇本演下去,我比你更瞭解這個圈子的陰暗。」

    「而我當時能做的,就是確保歲歲的平安,平息溫元厚的怒意,保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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