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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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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老太太一看到聞柚白,眼睛就紅了,她拄着柺杖就想站起來,要走到聞柚白的面前,嚇得謝老太太連忙讓人扶住她,不讓她起來。

    謝老太太:“人都來了,你這急什麼呢?一把年紀了,老骨頭一副,你還要不要自己的命了?”

    周老太太這才冷靜下來,目光仍舊一錯不錯地盯着聞柚白,她聲音微顫:“像,真像。”

    她轉頭問謝老太太:“你這麼多年就沒懷疑過麼?”

    謝老太太的目光也盯着聞柚白,怎麼會不曾懷疑呢?她很早以前就覺得柚柚像溫家那位,像的原因那麼多,她能做什麼呢?多管閒事,她一個老太太能發現,其他人會不知道麼?

    溫元厚會不曾意識到麼?同樣認識溫老夫人的謝冠辰會不知道麼?她也問過冠辰,他只說聞柚白不是許茵親女,縱使心疼,她也管不了太多,後來折騰來折騰去,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了。

    “你這老太太,你知道也不通知我一聲,可憐她在外面吃了這麼多苦。”周老夫人眼睛越發紅,眼底映着聞柚白的面孔,嘟嘟囔囔,“當初被趕鄉下,沒得喫,顛沛流離,都以爲那孩子沒了,活不下去了,才領了元笙回家,誰能想到,那孩子還活着……那年,當初嘉美讓我匆匆回溫家,說是有大事要告我一聲,是天大的喜事,她想讓我見見元鶴的未來結婚對象,結果,沒多久,元鶴髮生了意外,人沒了,嘉美一下失去了兒子和丈夫,受了打擊,重病不起,元厚這心狠的孩子,不讓我們見嘉美,他又掌控了溫家……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匆忙參加完嘉美葬禮後,這麼多年,我一直不敢再回南城。”

    周老夫人對着聞柚白招了招手,想讓她上前來,聞柚白轉頭看站在窗戶邊上的許茵,她臉色平靜漠然,沒有絲毫的感動,只有淡淡的譏諷,儘管她們在說的是她的身世,她是這個故事裏的絕對主人公。

    聞柚白抿了抿脣,她很想知道,周老夫人是想找到當初溫老太太弄丟的女兒,還是隻想在她身上看到溫老夫人的影子,若是前者,許茵纔是那個女兒,和老夫人血脈相連,但她們卻只盯着她的臉訴說衷情,毫不在意許茵,若是後者,那她們尋親的意義是什麼呢?

    對於聞柚白來說,她只對父母有過期待和奢望,她對外婆外公、爺爺奶奶也沒什麼大期待,溫老夫人早已經去世了,她們不曾接觸過,就算她真的是老夫人的外孫女,她也毫無感覺。

    而許茵呢?

    她在沉默的這段時間裏,她想了什麼?是覺得命運造化弄人?還是難過自己大半生悽苦,亦或仍舊覺得虛妄的不真實,她因爲出身被這個圈子詬病了這麼多年,到頭來,她竟是真正的溫家女?

    可笑麼?

    更可笑的是,許茵很清楚地意識到,就算當年溫老夫人沒出事,她被認回溫家,她還是有很大的概率會淪爲圈子裏的笑話,處處格格不入,誰讓她生長在鄉下。

    老夫人對她有感情麼?兩人都沒相處過,她也忘不了,當時老太太剛知道她和溫元鶴戀愛時,對她的冷漠和嫌棄,她並不是老太太中意的兒媳人選,老太太是個成功的商人和掌權人,是聰明人,她自然有權利也有能力爲她的兒子好好地挑選結婚對象。

    溫元鶴那時爲了她,告訴她,他會離開溫家的,他只是養子,溫家的一切本來就不屬於他,他只想和她結婚,對她負責。

    老太太一開始十分震怒,趕走了元鶴,沒過多久,元鶴又忽然告訴她,老太太同意了他們的婚事,還想讓他做溫家的繼承人,也就是從那之後,老太太看她的目光也忽然變得複雜了起來,不復從前的冷漠。

    所有人都欲言又止,讓她處在謎團之中,只是,謎底還未揭開,元鶴就出事了,老太太也因此一病不起,猝然去世,溫元厚趕盡殺絕,而她肚子裏懷着聞柚白,不得不找個蠢笨又自大的靠山,恰好聞陽送上門來。

    聞陽就是個色慾薰心的人渣,爲了往上爬,攀附溫家,強迫了被溫家保護得很好的溫元笙……許茵不清楚溫元笙和謝冠辰是不是兩情相悅,只知道,溫老夫人是想溫元笙和元鶴結婚的,她精挑細選,不曾想愛女被聞陽糟蹋,腹中還有了孩子,她雷厲風行,不在乎名聲,但溫家在乎,溫元笙在乎。

    聞陽做了上門女婿後,軟飯硬喫,老夫人在的時候,就已經四處沾花惹草,老夫人一病倒,趁着溫家大亂,他更是毫無顧忌,直到溫元厚穩定局面後,他纔有所收斂畏懼,只敢偷偷地在外面喫屎,也仍養了一堆小三小四小五。

    許茵回過神,聽到周老夫人喊她過去,她和溫老夫人長得並不像,若不是面前有這麼多證據,她也不願意相信,所以,她有理由相信那時候老太太忽然同意她和元鶴的婚事,是發現了她的身世麼?老太太沒直接和她相認的原因,是想先考察她的品行麼?亦或怕認回親女,傷害了養女溫元笙的心?

    故人早已不在,所有的猜測都只是猜測。

    許茵和聞柚白沒想讓場面難堪,所以盡力地配合着兩位老人,一副其樂融融的模樣,周老夫人眼淚直流,三人抱成了一團。

    聞柚白側頭去看許茵,許茵面無表情。

    她的心臟忽然瑟縮了一下,是心疼,也諷刺,她們不愧是親母女,在某些方面,一樣的冷血無情,傷害過就是傷害過,無法挽回,也難以彌補。

    謝延舟靜靜地站在一旁,不發一言,心底深處涼意陣陣。

    又有人進來,是謝冠辰和夏雲初,謝冠辰示意謝延舟出來。

    幾人腳步匆匆,夏雲初壓制不了情緒:“所以,所以,所以許茵是溫家老太太的女兒,元笙只是養女?這是什麼?”

    謝延舟的語氣不鹹不淡:“真相的確如此。”

    夏雲初難以接受。

    謝冠辰沉聲:“所以,我讓你別再干涉柚白和延舟了。”

    “可溫家現在的掌權人仍舊是溫元厚……”

    謝冠辰笑了笑:“溫家亂了,對我們纔有好處。”

    謝延舟不願再理這對夫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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