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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9 控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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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小時候最討厭那些暑期來支教的大學生,她有時候都覺得自己早熟得過分。

    但是她不會說出來,因爲別人是好心來的,她一個窮地方小村裏的女孩,不知道好好感恩,還敢討厭他們,這不是不識好歹嗎?

    但她討厭的是,這些大學生以高高在上的姿態來支教,卻明裏暗裏嫌棄他們這邊條件不好,心裏一點都不善良,只是想給自己的人生增光,而且佔用的是他們小孩子的暑假時間。

    所以,當學校裏有這個公益寫信活動,她第一反應就是抗拒,又要來這種無聊的活動了,寫什麼信,根本不會有人用心回信的,而且寫的內容肯定很無聊。

    她就沒去報名,也沒去領信件。

    但老師給所有人都報名了,她收到了第一封信,這人太懶了,不是手寫的,直接用電腦打印出來的。

    他沒關心她,整封信都在講他的煩惱,他父母關係不和,他最近有點煩,想找個人傾訴,對面的同學,如果你不想聽就不用回了……

    她覺得很新鮮,於是回了信,後來那人給她寄來了好多書和玩具,兩人斷斷續續信件來往到了她初中,就突然失去了聯繫。

    對方的地址也是個學校,落款也是個筆名代號。

    她到了南城後,找去了那邊的學校,只知道徐寧桁、謝延舟他們這羣人都在這裏上過學,因爲這所學校就是當地的貴族院校。

    直到,她在謝延舟那邊,發現了一個落款的章。

    聞柚白回過神,摸過泛黃的信件上的印章,正是謝延舟手裏的那個章。

    她不是那種隱忍不說的人,當時她發現後沒多久,就拿着這些信件去問謝延舟了,就算她知道謝延舟有多討厭她。

    她主動上門,難免被人羞辱調侃,什麼延舟拿下了這個裝高冷的村姑了,什麼送上門的不要白不要。

    她屏蔽了那些聲音,只是誠懇地問謝延舟:“能不能私下談談?”

    謝延舟彎着腰,漫不經心地打進了最後一個球,然後才手按着桌球邊緣,同意了,他帶她上樓去了那家酒店的房間。

    他並不在乎她想說什麼,也不怎麼在乎她的存在,進了房間後,自顧自去衝了個澡換了衣服後,就開始拆他買的東西,他喜歡收藏鞋,喜歡收藏杯子,也喜歡收藏印章,聽說他還有個老年人的燒錢愛好,收了許多古董。

    她一直拘束地站着,緊緊地攥着手裏的信件。

    直到酒店管家進來更換室內的花束,還問謝延舟要不要賞臉嘗一下酒店主廚的新品甜點。

    謝延舟笑了下,隨意地指了下聞柚白:“你讓她嚐嚐吧。”

    然後,他才問道:“你有什麼事?”他的目光帶着不友善的侵略和鄙夷,竟是慢吞吞地從她的腿打量到了臉上。

    聞柚白開口:“我能看看你的印章嗎?這個印章是不是你的?”她把信件尾巴的印章露給他看。

    那一瞬間,他的表情有些奇怪,像是想笑,他漫不經心:“是我的,怎麼了?”

    而她聽到這個肯定的回答,隱忍了許久的情緒潰了堤,她抿緊了脣,也不知道爲什麼,就那樣激動,其實兩人也沒聊得特別特別多,但再聯繫上紙上的故人,她卻眼淚如同斷線的珍珠一樣滾落。

    他擡眸,瞳仁漆黑,十分平靜:“有這麼激動麼?”

    她把手裏的信件都給了他,淚眼朦朧:“你還記得這些信麼?”

    他一封一封地看了過去,看得很慢,很認真,然後聽到她說:“我沒想到這輩子還會見到你,我一直在找你……”

    他眼皮掀了掀:“找來幹什麼?”他輕挑地笑,“報恩麼?”

    她也不知道要找來幹什麼,報恩也算不上。

    偏偏他還繼續笑:“以身相許麼?”

    她羞得滿臉通紅,連連搖頭,下一秒卻被他拽到了懷中,她隱約能察覺到他莫名其妙的隱忍怒意,兩人呼吸交纏,他便突兀地吻了她,脣舌相依,她臉上的眼淚都還沒停,又聽到他譏諷地問:“不是最近在跟徐寧桁談戀愛麼?”

    “我沒有!”

    “沒有就別靠得那麼近。”

    ……

    聞柚白回過神,把手裏的信件重新整理好,放了進去鎖上,她倒也不是有多懷念那段過去,但她也說不明白,她爲什麼還會繼續留着這些信,當時謝延舟還想拿走信,但不知怎麼,又還給了她。

    *

    聞柚白敷了面膜,點了香薰,準備睡覺了,但徐寧桁竟給她打了電話。

    “柚白。”他聲音有點含糊,大概喝了點酒,“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徐寧桁莫名有點委屈:“你昨晚沒回我的祝福。”

    聞柚白一怔,後知後覺地想起,昨晚的事情太多了,當時手機裏消息也很多,有的是客戶羣發,有的是朋友,她看到了徐寧桁的消息,本來是想回的,但是忘記了。

    她真誠道:“抱歉,寧桁,我昨晚忘記了。”

    徐寧桁很好哄,也爲人認真:“沒關係,我原諒你了。”

    電話裏一陣寂靜,只有兩人隱約的呼吸聲,悠長綿綿,莫名有點尷尬和曖昧,她抿了脣問:“你有什麼事麼?”

    “想見你。”他向來打直球,或許也有酒精的推波助瀾,他笑了聲,“柚白,下雪了,記得我以前說的嗎,我想跟你堆年年冬天的第一個雪人。”

    聞柚白很冷靜:“這不是冬天的第一場雪了。”

    他認真反駁:“可是現在農曆新年第一天啊,是今年的第一場雪,很漂亮,很好看。”

    聞柚白不說話。

    他說:“雪好大,很冷,我就在你樓下。”

    “哪裏的樓下?”

    “謝延舟的房子。”

    聞柚白很無奈,說:“寧桁,我真的不想害你,我的事情你也聽說了吧,你也知道,我跟謝延舟在一起,這是謝延舟的房子。”

    “可是你怎麼知道,我不想被你害,柚白,你從來沒給過我選擇的機會。”他的聲音散在了雪夜裏,竟是控訴,“你只會通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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