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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銳表面上點頭答應下來，心裏卻在暗暗琢磨。
光是將張煜兄弟的所作所爲告訴沈曉舟，怕是說服力不夠。
沈曉舟縱使相信，也難以對張煜展開調查。
因此，還要搞到張煜兄弟侵害華佑地產利益和壓榨拆遷戶的真實證據，二者缺一不可。
只是不知道，宋波能否搞到這兩樣證據。
另外，又該如何在不被宋波懷疑的前提下，讓他拿出這兩樣證據。
略一思慮，劉銳笑問道：“宋隊長，你這些年在一線搞拆遷，有沒有碰到過釘子戶啊？”
“有，還有不少哩！”
宋波一張嘴就噴出一股酒氣，很得意的道：“各種各樣的釘子戶我都遇到過，不過都被我們擺平了。”
劉銳假作好奇地問道：“是嗎？你給我說個印象深刻的，讓我也長長見識。”
宋波失笑道：“你跟着華佑公司老總，以後又不搞拆遷，長這種見識幹什麼。”
話是那麼說，但他還是講了一個出來。
“不說遠的，就在近前，二棉廠家屬院就有個釘子戶！”
“戶主叫蔡勇，嫌我們給的補償款太低，跟我們叫板。”
“我們先是給他斷水斷電，又往他院子裏放火，砸他家玻璃。”
“可都不管用，最後我們沒轍了，直接玩狠的。”
“晚上等他出衚衕的時候，打了他一悶棍。”
“他住了一個月的院，才活着回到家。”
“他也知道是我們下的手，可是沒證據，也就拿我們沒辦法。”
“捱了這一棍，他也徹底慫了，痛痛快快簽了合同。”
“這事兒可是個大祕密，外人我從來都不說。”
“也就是當着老同學你的面，我敢提提！你可也別往外傳。”
劉銳聽後記在心裏，臉上做出很是震撼的模樣，呆了半響，道：“你們也不怕他報警？”
宋波嘿了一聲，壓低聲音道：“他一來沒證據，二來嘛，我們也早打點到了。”
劉銳恍然大悟，道：“也是啊，做你們這行兒的，不打點到了不好辦事。”
宋波點頭道：“不過都是張昭他們打點的，像我們這種小人物，人家根本看不上。”
劉銳又問：“你剛纔說，盛華公司請別的公司幫忙陪標？”
“可那些公司不想拿下這種利潤巨大的工程嗎？”
宋波哈哈笑起來，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們這種上大學出來的，思想就是單純！”
“你以爲那些公司都是真正的拆遷公司嗎？”
“沒錯，他們確實都有資質，可大部分都是皮包公司。”
“他們就算中標也要外包給其它同行。”
“因此，只要好處給到位，他們是很願意陪跑的。”
“當然了，也有純粹的想要拿到工程的公司，張家兄弟有時也會讓其中一家中標。”
“不過那是做給外人看的，大多數時候都是盛華中標。”
劉銳問道：“陪標的公司有市裏知名的嗎？”
宋波想了想，搖頭道：“沒有，都沒做大，也不敢做大。”
“我隨便說一家，‘偉信拆遷’，你聽過嗎？沒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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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劉銳把這家公司的名字牢牢記在心裏，很是滿意，今晚的任務算是超額完成了，也可以走人了。
不過，在臨走之前，劉銳還想試探下宋波這個人的品質。
如果這個人還沒壞透，劉銳是想拯救他一下的，畢竟是老同學。
可如果他壞透了，那就不必管了，讓他跟張煜兄弟一起接受法律的制裁。
“宋波，你現在已經混得不錯了，以後想要達到什麼高度呢？”
宋波嘿嘿笑起來，道：“我呀，能混到經理級，就滿足了。”
“錢是賺不完的，我的條件也賺不了太多錢。”
“因此啊，能當個經理，身家過千萬——千萬現金，這輩子就沒什麼遺憾了。”
劉銳皺眉道：“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你可能不愛聽。”
“你現在當拆遷隊長，也做了不少欺壓百姓的事吧？”
“那以後你要是當了經理，欺負人的事肯定會幹得更多。”
“那樣的話，就算你家資千萬，你心裏能踏實嗎？”
宋波一下呆住，愣愣的看着他，過了會兒可憐兮兮的道：“你不會是不想在張煜那兒幫我說好話了吧？”
劉銳笑着搖頭道：“那倒不會，我就是隨口問問。”
宋波悶悶地想了想，道：“你要說欺負人，我從上學起就開始欺負同學。”
“上班後又開始欺壓同事，欺負拆遷戶。”
“我也知道自己人品不好，像上次見着你還損你。”
“多虧你心懷寬廣，沒跟我一般見識。”
“最近我也意識到這樣不好了，可能是手裏有錢了，開始長良心了。”
“以後要是當了經理，我覺得我能學好，也會讓手下收斂的……”
劉銳點了點頭，道：“你能這麼想，還是不錯的。”
“抽時間我約張煜，要是方便也把你叫上，一起坐一坐。”
“今晚我已經喫好喝好了，咱們就先這樣，好吧……”
宋波自然遵從，叫來服務員買單。
二人帶好隨身物品，宋波搶先跑到門口開門，殷勤得不行。
“咦，小銳？”
從包廂出來沒走幾步，右前方一個包廂裏走出數人，爲首一個四五十歲年紀的男人認出了劉銳。
劉銳偏頭看去，心頭頓時涌出無限厭惡的情緒。
叫住他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已有十來年不跟他家來往的乾爹楊學友。
上週末，劉建軍還特意去找楊學友，想請他找找區法院的關係，幫劉銳要回被林娜侵佔的那套房子來。
結果楊學友隨便找了兩個理由，就把劉建軍這個曾經提攜他多年的前上司外加親家，給打發掉了。
劉銳早就討厭這個勢利無恥的傢伙，經此一事，更是恨得他不行。
眼下，兩人迎面撞上，楊學友主動打了招呼，劉銳儘管內心十萬厭惡，可也不能不迴應。
否則，很可能被楊家指摘沒有教養。
劉銳淡淡的道：“哦，是乾爹呀，你們一家也來這裏喫飯？”
剛纔目光一掃間，劉銳也已經看到，楊學友身後跟着老婆黃亞蘭、兒子楊博宇。
楊學友並不在意劉銳的冷淡態度，笑眯眯地說：“是啊，我們請一位親戚喫飯，感謝她幫忙把博宇安排進華佑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