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宇走後,柳強第一時間是跟柳忠烈聯繫。
他在電話當中顯得有點氣急敗壞。
而氣急敗壞的理由也很簡單:
“王宇根本就是個大老粗!”
“一點文化都沒有。”
“諸葛亮在他嘴裏居然是老諸!”
“還動不動跟我說什麼老諸七出祁山……”
“真是應了那句話,越沒什麼越裝什麼!”
柳忠烈在電話那頭手撐着桌面,正在寫毛筆字。
柳忠烈面無表情,眼神平靜,再加上一副眼鏡的加持,怎麼看,都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緒的波動。
與電話那頭叉着腰,仰着頭,就差沒有滿地打滾的柳強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柳強聽不到任何迴應,把該說的都說完了之後,頓時安靜了下來。
他開始回憶剛纔說了什麼,語氣怎麼樣,有沒有髒話,有沒有氣急敗壞……
想着想着,柳強就開始冒冷汗了。
這也是一種成熟的表現吧……
人在年輕的時候,許多男孩子習慣以“我這個人有點直”自居來表達自己的耿直。
經常發一些沒必要的脾氣,吐一些沒必要的槽,幹一些特別蠢的事情。
但是並不會去反思自己哪句話說得不對,哪件事做得不夠體面,導致自己錯失了什麼。
等到三十歲之後,開始有了“死去的回憶開始攻擊我天靈蓋”這種說法。
每一次回憶殺,都會把自己的傻逼行爲徹底翻出來虐自己的遍。
有人會說,我三十了,可是我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傻逼啊……
這種也是正常的,人嘛,最重要就是開心啦,你餓不餓……
回到正題!
柳強上頭的時候會忘記父親的囑咐。
好在這麼多年耳濡目染,有的東西早就深入骨髓。
他在發了一通牢騷之後,馬上就意識到自己失態了。
也在第一時間反省剛纔的所做所爲。
年紀大了,加之身居高位,時刻反省,時刻改正,已經成爲一種習慣。
他聽到電話裏沒有動靜的時候還把電話拿到面前看看,確認電話是保持暢通的。
柳忠烈一個“運”字寫完,收筆盯着“運”字看了半天,嘴角有一點點地上揚,這說明他對這個字很滿意。
許多人喜歡練書法不是爲了裝逼,而是爲了心靜。
有一種說法,書法可以檢驗自己的心境。
柳忠烈滿意的不是這個“運”字寫得有多好,而是這個字的完成度很高。
說明近期公司上下大小事務都進展得很順利。
並沒有任何的紕漏。
他把毛筆放在筆架上。
旁邊有準備好的溼毛巾,一邊擦手一邊問,“講完了?”
柳強馬上回,“爸爸,對不起,我剛纔失態了。”
柳忠烈給了兒子足夠多的反省時間。
柳強也意識到問題所在了。
柳忠烈問,“王宇這個人有沒有文化我不知道。”
“但是膽量、謀略、大局意識,放眼國內的商人,企業家,能和他相提並論的,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諸葛也好,諸也罷,那不過就是個姓。”
“他說老諸,你就知道他說的是諸葛亮,這說明你們之間的交流是沒問題的。”
“他啊,早就已經跳出了條條框框在看問題。”
“你還在條條框框裏看他。”
“你說是你好笑,還是他好笑?”
柳忠烈嘆了一口氣,不得不承認,在柳強和王宇的這一回合碰撞上,柳強輸了,還有點慘的那種。
否則,他氣急敗壞的原因是什麼?
柳強沉聲說,“我替爸爸約了他打球。”
“時間定在29日早上。”
柳忠烈愣了片刻,問,“時間是你定的?”
“啊……”柳強覺得哪裏出問題了,但是又說不上問題出在哪裏。
只聽老爸的語氣大概就能判斷。
柳忠烈沒讓兒子聽見嘆氣聲,只是說,“那就29日上午吧!”
但是語氣當中是充滿無奈的。
柳強直到老爸掛電話的時候都沒有想明白,打球的時間定在29號有什麼好的地方。
這不是一家人在飯桌上就定好的嗎?
柳忠烈其實更希望兒子有獨立思考和決斷的能力。
不然,這麼大一個金融帝國誰來掌控?
不就是一個打球時間,有什麼問題?
當然有問題,29日意味着雙方直接亮刀子,再無迴轉餘地。
那麼這個時間怎麼定?
柳強應該跟王宇說,“王董你決定就好,哪天有時間,約一場。”
這叫網開一面,給予尊重,讓王宇在被動的局面下,手裏握有主動權。
這也意味道王宇什麼時候想談的話,都可以約他柳忠烈。
這纔是柳忠烈最想看到的局面,而不是把王宇逼得狗急跳牆。
柳忠烈這麼多年來,處理每一件事的時候者不是殺伐果斷,而是要拖到“仁至義盡”的地步。
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三要素,纔會走最後一步。
而這最後一步,又叫:要麼不做,要麼做絕!(倪老直呼內行!老孫直呼內行啊!)
柳強相比起來,還是嫩了一點。
那麼,柳忠烈既然對兒子的安排不滿意,他爲什麼不提出來呢?
兒子也是要面子的,當老子的是需要權衡的。
柳忠烈深吸一口氣,既然約在29號,那就29號吧。
讓他看看,什麼叫老子的霸道!
要是讓柳氏父子知道王宇的心裏根本就裝不下他們父子倆,不知道會不會受刺激。
主要是王宇心裏裝了太多的事,比如白文宿不懂人情世故,昨晚居然不安排夜總會。
到了機場,王宇知道白文宿也想回內地。
王宇好奇地問,“人人都想來香江看看。”
“讓你待這裏,感覺意見挺大?”
白文宿沒有順着王宇的話往下說,而是很直白地問,“內地的消費市場這麼大。”
“我們有必要把第一家店放在香江?“
“光是內地的錢,我們都掙不完!“
王宇擺擺手,“如果你的目的只是掙錢的話。“
“我在雲城隨便做點小生意,也比現在掙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