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宇接走了許佩。
老王坐在沙發上一口接一口地抽菸。
周天芬多看了王建耀幾眼，原本想發的脾氣在這個時候已經全部嚥了下去。
然後就出現了一個非常戲劇化的場面。
周天芬說，“你說你有什麼話不能好生跟王宇講？”
吧吧吧！王建耀大口大口地抽菸。
周天芬又說，“你不要把自己氣壞了……”
吧吧吧！王建耀還是隻抽菸。
周天芬嘆了一口氣，“你說說你，都多少年沒跟兒子動手了？”
王建耀還是吧吧吧地抽菸。
然後就看到周天芬一屁股坐到王建耀的身邊，伸手在王建耀的背上拍，“好了，不生氣。”
“乖，一把歲數了，莫把自己氣出個好歹。”
周天芬一邊安慰老公，腦子裏在想，那個兔崽子把他爸氣成這個樣子，也不知道他被他成什麼樣子了？
王宇開車的時候，許佩問，“爸捶你了？”
王宇不吭聲，於是許佩那小眼神就在不斷地在王宇的身上找。
可是轉念一想，都管他爸媽叫爸媽了。
都管他叫老公了，兩人還有什麼放不開的？
就在王宇的身上翻找起來。
王宇一縮脖子，“幹啥？”
許佩說，“看看你身上有沒有傷！”
“有傷怎麼了？找出來給吹吹？”
許佩歪着嘴就給了王宇一下，然後生氣地靠在椅背，然後重重地靠在椅背，盯着窗外生氣。
才過了不到五秒，自己又忍不住笑了。
就扭過頭，一連給了王宇三下，邊捶邊笑。
王宇也不躲，就拿老王說事，“我爸那是做樣子給我媽看。”
“老王不捶，我媽也捶，我媽捶完，老王還得安慰她，所以他搶了個先手。”
王宇都能想象到老王在家裏假裝很嚴肅，心裏別提有多高興了。
“你這破鼓！”許佩先罵了一句，不過馬上又十分受教的樣子，“學會了，脾氣要發在前面。”
“發別人的脾氣，讓別人沒有脾氣可發。”
許佩盯着王宇的臉，“你以前是不是也這麼對付我的？”
王宇說，“這些招對你沒用。”
“你的思考有高度的獨立性，不太容易受別人的影響。”
這是一個馬屁。
拍得很嚴肅，就像在闡述一個客觀事實。
許佩馬上反問，“拍馬屁？”
王宇順勢接一嘴，“看吧？我就說，所有的招數在你這裏沒啥用。”
許佩撇撇嘴，朝窗外看過去，不過在笑就是了。
這也充分說明了馬屁的用處。
“唐正雲又怎麼了？”許佩想到王宇在短信當中給許佩透露的事，所以順嘴問了一句。
王宇把唐正雲將獎金百分之七十分給基層的事輕描淡寫地說了出來。
許佩嘆了一口氣，“也虧你聰明，沒有因爲這個事跟他發生爭吵。”
獎金扣了這麼大一筆，黎元秋就是要看三司在分配出問題的時候會吵成個什麼樣子。
管理班子的矛盾不可調和的情況下。
黎元秋就可以動刀子。
他這算盤打得可真響。
三司一開始撕逼，黎元秋就有理由對王宇動刀啦！
許佩很好奇，“如果按你的意思，這獎金怎麼分配？”
王宇說，“一半一半嘛！”
“行政這邊的運作，你主要還是靠幾個部門的行政人員。”
“你不把替你幹活的人照顧好。”
“以後誰替你賣命？”
“唐正雲這種做法，想博個好名聲。”
“可是你就算拿百分之七十去堵工人的嘴。”
“三個隊長、指導員的基層幹部給他們分多少？又怎麼可能是你一個經理能過問的？”
“就算三個隊長和指導員不多拿一分錢，全分給了工人。”
“那工人的平均水平就能超過別的公司？”
“所以，工人該罵你還得罵你。”
“工人罵你唐正雲，幹部也罵你唐正雲。”
“今後的工作不就難了？”
王宇強調，“老唐選了條不該選的路。”
許佩本來想說，“那你選哪條路？”
不過許佩覺得這句話一出口，會讓王宇進退兩難。
她便說，“唐正雲和你，黎元秋肯定要動一個的。”
“老黃拿過來的優秀幹部名單有你。”
“黎元秋沒簽字。”
“我想明天早上他也不會簽字。”
王宇說，“把我名字劃掉不就可以了？”
許佩瞅了一眼王宇，“我最開始的時候也是這麼想的。”
“不過，我憑什麼順着他的意？”
“你的名字如果不在名單上。”
“那特麼誰都不要選。”
以理智著稱的許佩終於也不理智了。
智者不入愛河啊……
王宇的心就像被什麼東西給捏住了一樣。
許佩不敢再看王宇的臉或者眼睛，她怕多看一陣子之後，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許佩翹起了腿，指尖在大腿上輕輕地摳。
王宇說，“許總也不理智了？”
許佩說，“從我第一次把你留在我家過夜。”
“從我第一次和你打遊戲。”
“從我第一次跟你去草原……”
後面的話，許佩好像有點不好意思說出口了。
許佩深吸一口氣，“我可以欺負你。”
“黎元秋，他沒這資格。”
長時間以來，王宇都是充當許佩的工具人存在的。
替許佩佈局。
替許佩鋪路。
許佩隨叫隨到。
一副受氣包的樣子。
這才換來了許佩心疼和保護。
幾個女人當中，許佩是最怕失去的。
這跟她從小的經歷有很大關係。
她對許多事情都很冷漠。
她明白投入了太多，傾注了太多……
失去時，越難接受。
現在的許佩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她的一舉一動都在對外透露着她在積極地爭取。
包括多次的偷家。
包括突然改口叫了爸媽。
也包括今天強大的保護欲，爲了一個優秀評選的小事，就要跟黎元秋公開叫板。
從所有的小細節所表現出來的情況看，許佩都在小心翼翼地爭取。
誰會相信這個傲嬌的女人，會有這麼多的小心思呢？
“你腳累嗎？”
王宇問，“要不要把鞋脫了，把腳腳伸過來，我幫你捏一捏？”
許佩有點憋不住笑，不過她還是把鞋子脫了，靠在門上，把腳伸到方向盤下面。
王宇捏捏她的腳板，聞了聞手上的味道……
許佩給了王宇一腳，嗔道：“腳冷。”
王宇把外套敞開了一點，把她的腳裝進外套裏，捂得嚴嚴實實的。
許佩舒服地動了動腳，他這個動作很暖，很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