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元秋哪裏可能被王宇這三兩句話就給糊弄過去?
人的認知是分成很多個階段的。
等到了某一個層次的時候,這些人就會發現許多不相關的事務其實都遵循着同樣的運行方式。
利益,這兩個字說得多了就好像有點貶義的味道。
實際這個詞是不分褒貶的。
黎元秋知道王宇剛纔說的那些話都只是在爲他的個人利益做的鋪墊的。
是的,到了黎元秋他們這個級別,就明白,要拿到屬於自己的利益,就必須給這個利益包裹上一層華麗的外衣。
普通人就只看到華麗的外衣。
段位高一點的就能看到核心。
但是能看到核心的人,往往也不會去拆穿或者是戳破。
因爲他的行事風格很可能也是將核心利益用一層華麗的外衣來包裹着,來達到最終的目的。
所以,經常會聽到核心利益這四個字。
然而就有人已經高潮了,聽到利益兩個字,就開始大呼小叫,把它放在貶義一類當中。
他們習慣把利益歸結爲權、錢、色這種簡單的東西。
卻忘記了利益也包括了他的喫喝拉撒睡等等……
黎元秋笑眯眯地看着王宇,有那麼點意味深長的味道。
這種味道是朝着欣賞的方向去的。
王宇想得到的利益是什麼?
得到表揚?
服衆?
證明自己的工作能力?
不管是什麼都好。
王宇一出手,唐正雲就已經被踩了一腳。
王宇好像沒有貶低唐正雲,但是黎元秋聽到的句句都是唐正雲給三司管理上造成的混亂後果。
這是通過對比得出來的結果,對比的是他以前在三司的時候,那個時候上下一心。
對比的是趙文博在三司的時候……
再看看現在的唐正雲……
黎元秋想想就難受。
而王宇現在想做的,僅僅只是要把三司恢復成黎元秋以前當經理時候的樣子。
王宇說,“要想變成以前黎總在的時候的樣子不太可能了。”(黎總是標杆,是天花板!)
“但是一個公司的傳統和骨子裏的東西是不能丟的。”(傳統和骨子裏的東西是黎總留下的)
“我現在也就順便幫了一把,畢竟那不是我分內的事。”(如果在我分內,公司我不但要管,唐正雲我也一起收拾)
“有點越權了,請黎總批評!”(誇我,快誇我。)
黎元秋沒有表態,而是問,“你們的比賽具體時間定了沒?”
“定下來,要跟單位的主要領導都勾通一下。”
“讓他們有個提前安排時間的緩衝期。”
“這種大型活動,還是要人齊一點才熱鬧嘛!”
黎元秋沒有誇王宇,而是順口提了活動。
乍一聽,就是讓王宇專注自己的工作。
但是還有一層深意,大概是讓王宇有始有終,要把這場活動辦好。
王宇這個時候突然道:“你看我,如果黎總不提醒,我真把這事給忘了。”
“我先去看看工作預報,再跟領導們及時勾通。”
王宇一出門,黎元秋才露出了滿意的笑。
不管王宇要得到的核心利益是什麼。
但是他套上華麗的外衣後,在得到利益的這一條路上所惠及的人羣不在少數。
那麼,他做的事情就是沒問題的。
最重要的是,王宇是他黎元秋這個山頭上的人。
王宇:哈哈哈哈哈……
黎元秋拿起桌上的電話給黃徵辦公室打了個電話。
黃徵說,“黎總,我馬上上來。”
“不用,車在下面等着了!”黎元秋話音一轉,突然問,“姚星最近怎麼樣?”
叮!
黃徵幾乎在這一瞬間就掌握到了黎元秋這句話的重點。
“黎總,老姚也到時間了。”
“只不過近來公司的活動多,sj這邊又是主抓思政和工會。”
“我跟老姚說,讓他務必要站好最後一班崗。”
“唔……”黎元秋沉吟片刻,“是該站好最後一班崗。”
聰明人和聰明人之間的對話幾句話就能概括許多重點。
超過幾句話之外,那都是在閒聊吹牛逼。
黎元秋在出差前特地給黃徵打這個電話就只有一句話:姚星什麼時候退?
黃徵拿不準黎元秋的意思,所以出言試探,卡的時間節點就是這一次的歌唱大賽。
如果黎元秋的回答是不用卡這個時間節點。
黃徵的理解是:三司sj這個位置輪不到王宇了。
可是黎元秋的回答是肯定的。
重點強調站好最後一班崗,這指的就不僅僅是姚星,而是包括妙星和王宇兩個人。
一句話:王宇把活動主織完畢後,就可以放到三司去了。
在黎元秋坐車出差之後。
黃徵就晃晃悠悠地到了王宇的辦公室。
以前都是王宇從他的桌上拿煙。
今天他準備從王宇的桌上拿煙。
不過王宇很賊,看到黃徵進來了,順手就把桌上的煙給收進抽屜裏。
關鍵是王宇的臉還躲在電腦屏幕後邊。
伸手做這一切動作的時候看起業極其的猥瑣。
“哼……我給你帶過來的好消息,還不值一支菸?”黃徵冷鼻子冷臉地說。
王宇露了半張臉,“黃科長說的哪兒的話?”
說話的功夫,王宇從抽屜當中又拿了一包中華出來。
“不好的煙都是留給自己抽的。”
“招待人,要換成好煙。”
鵝鵝鵝……
王宇無恥是真無恥,好笑也是真的好笑。
黃徵接過煙,叼嘴裏也不點,雙手枕頭往椅背上一靠,咬着過濾嘴翹上翹下的……
他的模樣無比的囂張。
不過王宇就是慣着他,往他面前的桌子邊上一坐,勾着腰給他把火點着。
黃徵連火都不捂一下,又老又騷的樣子,反倒挺招人喜歡的。
“黎總準備讓你去接老姚的班。”
黃徵已經準備好了,王宇在二十四歲迎來自己的又一次提撥。
少年得志,他該驚喜、亢奮、手腳發抖……
黃徵裝逼地找菸灰缸,他甚至都不刻意地去看王宇。
等到他把菸灰抖完了,再看王宇的時候,那些他期待中的喜形於色的反應在王宇的身上通通都沒看到。
王宇的表情就像是……就像是……就像是在問黃徵:
就這?
黃徵也有點懵,同樣的表情反問:就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