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宇看了一眼手機。
高月怎麼回事？
她跟她老爸一起過去就行了，還讓我去接她？
王宇把手機插進口袋。
周天芬從廚房當中拿出盤子裝了王宇帶回來的甜皮鴨。
“你表姐跟你表姐夫是鬧離婚！”
王宇盯着電話哼哼。
他想過這兩口子之間的矛盾，只不過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清明前到現在也不過兩個多月。
周天芬說，“在工地上的時候，兩口子都好好的，怎麼守在一起了，反而不合了。”
肯定有原因的。
只不過原因可能有點殘酷，王宇如果想知道原因。
只需要把周蘭和陳昊要離婚的消息告訴關小可（團支幹事），保證第二天就能收到她從她老公那裏套來的話。
只是知道又怎麼樣？
那隻不過是別人的家事。
王宇往餐桌邊一坐，先把鴨腿放周天芬的碗裏。
自己就拿一個鴨頭掰開來啃。
周天芬又說，“何斌這邊要辦喜事了，你姐那邊又鬧成這個樣子，哎！”
王宇說，“何斌辦什麼喜事？”
周天芬翻了個白眼，“你不是纔跟他一起吃了飯的嗎？”
“你小姨還特地強調是他們兩口子，這還不是要辦喜事了？”
王宇的舌頭尖尖從鴨頭的頭蓋骨當中把那丁點大的鴨腦給挑了出來。
邊嚼邊說，“小姨有沒有跟你說，他們全家都嫌棄人家是個賣衣服的？”
周天芬嘆了一口氣，顯然王宇這個問題問到了點子上。
“他們就是說小羅的工作不好。”
“可能是想讓你給她安排個工作。”
“故意說給我聽的嘛！”
王宇吮着手指上的油，津津有味地說，“如果只是想讓我給她安排個工作，他們一家子跟你抱怨幾句就可以了。”
“小姨是逢人就說人家是賣衣服的。”
周天芬愣了愣，臉色有點難看，不過周天芬再一想，“你怎麼知道的？”
“羅嬌說的！”
這下子周天芬的臉色更不好看了，他們只是吃了一頓飯，羅嬌如果說了這些話……
“你們不是喫飯嗎？怎麼還說這些。”
王宇生怕周天芬先入爲主，趕緊把事情原委一講。
周天芬的臉色就更不好看了。
“你小姨這是把她婆子媽用在她身上的那一套全都用在小羅身上了。”
周天芬又問，“他們真的黃了？”
王宇說，“你吃了我再告訴你！”
周天芬啃了半天，那隻鴨腿也就只是啃掉了一點皮。
等她三兩下把飯喫完後，王宇才把羅嬌開大一套把何斌帶走的事情說出來。
周天芬沉默了，過了好久，才長長地嘆一口氣。
“你舅家不順，你小姨家也不順，我們家……你看看你爸，今天星期天，他到這個時候都還沒回來……”
周天芬突然問，“我是不是該去廟子燒燒香？”
王宇準備走了，“媽，自從我看到廟子頂上裝了避雷針，我就再也不相信他們了！”
周天芬甩了王宇一個白眼，想駁兩句，好像又覺得有道理。
王宇說，“我不知道你學不學歷史。”
“我們國家從古至今發生的任何一次災難，都是通過人的雙手去戰勝的，都是拿人命填出來的真理。”
“大舅家不順，是他們自己的問題。”
“小姨家不順，也是他們自己的問題。”
“要多從自己身上找原因！”
周天芬瞪着個大眼，“那你爸呢？他已經好多天沒睡過一個安穩覺，三更半夜起來抽菸……”
“這也是我們自己的問題？”
“不！”王宇的雙眼泛起一圈圈的波紋，如同無盡輪迴，“都是這個世界的錯……”
一袋米……
王宇突然笑了笑，“老媽，老爸最多再加一個星期的班。”
“集團公司的常務副總前幾天過來轉了一圈。”
“南方分公司的工作量一下子就變大了。”
“他們覈算中心任務重不是很正常嗎？”
“他就抓緊時間享受孤獨吧，過幾年，他一退休，你們兩口子大眼瞪小眼，還不知道有多厭煩對方呢！”
周天芬啐了王宇一口，好像又沒那麼難受了。
“你幹啥去，你不是才啃了一個頭，不喫飯？”看到王宇要出門，周天芬扯着嗓子吼。
王宇說，“我本來就是回來陪你喫飯的。”
“啃個鴨頭表示表示。”
“你喫完了，我就該去應酬了。”
周天芬的凶神惡煞在王宇出門的一瞬間就消失了。
前幾天，她餓，但是喫不下東西。
這個時候有了飽腹感，好像沒那麼難受了。
狗東西……周天芬笑罵了一句。
只不過王宇出門的時候，表情就沒那麼輕鬆。
老曲不行啊……
萬宏一點面子都不賣嗎？
最後還是得王宇親自出馬。
這當中就涉及到人性的考驗了。
萬宏有多大的膽子？
趙文博的立場堅定不堅定。
周漁的安置問題。
其實……老王平平安安的挺好。
萬宏爲什麼就一定要咬着老王不放呢？
哎，非要搞得大家撕破臉。
王宇本來有點鬱悶，高月上車的時候好像也發現了這個問題。
“王主任不高興嗎？”
王宇這個時候就有點裝深沉了，他點點頭，“就是有點煩！”
“那……玩玩月退？”高月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王宇瞥了那格式化的腿，不反對。
高月抿嘴一笑，脫了高跟鞋，把腳放到了方向盤下邊。
王宇先拍兩下，然後上下摩挲，感受着那突兀的手感。
“你老爸呢？”
高月憋着壞笑，“我跟他說了你請他喫飯。”
“他說他約了甲方的老闆……不管他，反正他來不來，都當你請他喫過一頓了。”
好傢伙，職業胳膊外拐型選手。
王宇盯着這網襪問，“你穿成這樣，準備去網漁嗎？”
高月的腳尖不老實地格擋搔癢，“我要把你一網打盡，一點都不剩，哼哼！”
高月給王宇發了關於田偉的後半黑歷史。
她覺得今晚就是王宇還人情的時候。
既然要還，那就還得深入徹底一點，要不然別人還以王宇他還不起呢！
而王宇想的是：你要是知道今晚一起喫飯的人還有你爹會是個什麼表情？
王宇已經開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