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昭華並不像普通的婦臥牀賭氣。
她叉着腰看着窗外調節情緒。
從無到有需要一個心理建設，從有到無，則要填補心中的失落。
許昭華嘴上一直怪女兒讓她沒準備。
可是表現出來的是對這個外孫的美好祝願。
現在……說沒就沒……
許佩進了房間，靠牀翻書，直到叮叮鐺鐺的聲間消失，一陣寒暄告辭之後傳來關門的悶響……
許昭華扭頭看了看牀上安靜的許佩。
“真沒懷？”
許佩合書，到她身後吊着她的脖子，“真沒懷！”
許昭華掰開女兒的手，轉身撫着她的肚子，平坦，緊緻……
然後又覺得可笑……
如果真的懷了，這個月份也是看不出來的嘛。
王宇解釋了家裏爲什麼有葉酸，有平底鞋……
只不過許昭華難以接受而已。
許昭華翻着眼皮朝上看，半張着嘴嘆，“沒懷也好，王宇對你來說，年紀小了點。”
他也就只是年紀小……許佩心中嘀咕的時候，感覺自己像在開車，暈乎乎的，趕緊跳過硬件，將大的地方轉移到能力之類的軟件方向琢磨。
許昭華拉着許佩的手捏了捏，的確是沒長什麼肉的。
“沒懷就沒懷吧！”
“如果不是這個誤會，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抽出時間來看你。”
許佩對母親的情感在經過剛纔這頓飯之後，好像有一點改觀了。
這是不是還得感謝王宇？
王宇：謝我？我謝謝你！
離開許佩家的王宇，居然不知道把車往哪開。
真是被氣糊塗了。
一家子什麼人吶，不講武德，搞偷襲。
差點就把我拐京城去了……王宇鬆了一口氣。
放下車窗，點支菸。
說到京城，好像突然有點頭緒了。
準備給黃徵打個電話問問情況。
一看手機……
哎，我地下停車場什麼時候才站起來啊！
沒信號是當代地下停車場和廁所的硬傷。
王宇一邊往機關趕，一邊跟黃徵通電話。
“黃科長，大領導駕到，是不是有什麼好消息？”
黃徵賣關子，在電話裏繞圈子。
“這個事呢，對我們江原是個天大的機會……”
“在某種程度上來講，是前所未有的。”
“想必整個南方公司心裏都要有個數！”
“至於我說的是什麼，你應該知道的……”
老黃，你特麼是不是入錯行了，你怎麼不去嘻哈圈當一名rapper呢？
你還玩起佛瑞絲帶哦了……
“嘿，喲，哥們兒，我們就是說，哥們兒……”
王宇說，“黃叔，給你兒子的左右護法找好了。”
黃徵就像下載了補丁，把剛纔的話補齊了。
“大領導下來說爲私事！”
“確透露了土、巴二國的海外工程合作項目進展順利。”
“這對我們江原是個天大的機會。”
“未來五年，江原的工程量將迎來井噴，單從工程量上來講，是前所未有的！”
“大領導露的風，想必南方分公司及下屬各單位心裏都是有數的。”
“我現在的，你現在應該清楚了吧？”
你早這麼說不就完了嗎？
關鍵的信息，你是隻字不提，全講廢話。
黃徵問，“你怎麼突然打電放問這個？”
王宇說，“回機關加班趕稿啊……”
王宇點到爲止。
黃徵也點到爲止，“該寫的寫，不該寫的不能寫，知道嗎？”
謎語人嘛，誰不會是的。
這種文章本來就是寫給上面的人看的。
他們是參與者和管理者，信息不對等的情況下，理解和掌握的本來就更多。
報刊、雜誌、文章在過去的社會里，可以充當精神食糧。
比如經典的知音、愛人、讀者……
就連故事會都可以培養出一代網紅移民美國。
王宇聽老王講過，他們那個時候工作，下午下班，單位還組織學習報紙上的重要文章。
那時候的文章也許真的有用。
但是現在內部的這些文章嘛，呵呵……
王宇給高月打電話通知她加班。
然後就聽見高月在電話裏叮叮咚咚的。
王宇問，“你在幹什麼？”
高月臉龐和肩夾着電話，手裏狂拆絲襪包裝，“我穿絲襪，褲襪，還是網襪？”
“高主任，我說的是正經加班。”
“今晚上這幾篇文章要趕明天的報紙，你動作要快一點。”
“對了，讓謝小慧一起過來。”王宇正經得像換了一個代筆。
這次要寫的東西偏新聞專業性的東西較多，讓謝小慧親自出馬，比較合適。
王宇在機關外把車剛停下，白文婧就讓王宇去喝酒。
王宇說沒空，白文婧也不糾纏。
心裏一琢磨，白文婧這個女人真不能閒。
前一陣子爲了廠子裏的事忙得死去活來的。
今天大局一定，她騰出了手，就像搞點別的事。
她倒膜，王宇都覺得無所謂。
關鍵是這個時間點，她如果衝到許佩家裏去，再特麼搞出點意外情況。
翻車的即視感讓王宇想想就怕。
拿出另一部電話，給李麗莎發短信：去把白文宿擔保出來。
賣報小姐姐：好的。
我特麼睡不好，你們一個個的都別想睡。
王宇到了機關門口。
保安拿着手電，趕緊開了電動門。
其實遙控器在門衛室裏就能操作了。
保安還特地跑出來，這都是滿滿的人情世故。
“王sj，這是什麼東西忘單位了嗎？”保安都有經驗了。
有的時候，別人送的東西在單位上，白天帶不走，都晚上來拿。
這些保安世面也是見得挺多的。
王宇苦笑着說，“回來加班！”
給保安散了煙，也沒馬上走，還跟保安熱聊幾分鐘。
加深了今天晚上開夜班的印象，但是還不夠深。
等高月和謝小慧過來的過程當中，王宇又給彭娟聯繫，說是問她借個人，晚上趕趕稿子。
從王宇給黃徵打電話，和彭娟聯繫，再把高月和謝小慧叫過來，再加上和保安熱聊……
這是一套完整的操作。
目的：第一時間，找準今年及未來幾年的工作重心。
將抓工作重心的態度以書面的形式反應到黎元秋及一衆領導的面前。
對裝備採購提速，起到積極促進的作用。
爲許佩全面反攻埋下一顆雷。
驚喜無處不在，這就是我對你的愛。
從這件事情上也可以看出，危機，應該把危和機分開來看。
有危險，但肯定也是機會，很喫操作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