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波稍晚些時候也給王宇打了個電話。
“小王，這次真的謝謝你！”
前面的謝謝都很敷衍。
只有這句謝謝纔是真心。
活到他這個歲數，站在他所在的這個高度，對這個社會大多數事物的運作都有了基礎的認知。
等價交換是永恆不變的真理。
今天曲婉玲進了十強。
那麼她失去的可能就是自由和隱私。
連同曲波也會失去隱私。
這對曲波來講，不是什麼好事。
曲波甚至都覺得十一名這個名次都是王宇故意卡在這個地方的。
目的就是告訴曲波，他王宇有這個能力把曲婉玲送進十強。
但他就是不送。
曲波暗叫王宇的操作高端的同時，也捏了一把汗。
要是進了十強，以後的麻煩事纔是真的多。
所以曲波現在的感謝，是感謝王宇會做人。
同時，他的心裏也是擔心的。
一個可以在這檔節目上動手腳的人，他委身於江原，他的目的是什麼？
他要的是什麼？
這些都是曲波不得不考慮的問題。
但是曲波又不是傻子。
王宇的底他也是要摸一下的，這一打聽，就發現王宇他老爸叫王建耀，居然是分公司覈算中心原來的主任，現在提副科長了。
再一點，就是他老爸現在正被麻煩纏身呢！
王宇會不會是爲了他老爸？
曲波已經開始琢磨這件事情。
掛了電話。
曲婉玲雖然嘴上說着沒事，卻撲在曲波的懷裏撒嬌哭泣。
不過從電視臺出來的時候，有人大叫，“曲婉玲，能給我籤個名嗎？”
於是曲婉玲又笑了。
這個丫頭，就是大大咧咧的，來得快去得也快。
得失看得也不是那麼重。
讓老婆把女兒帶回家。
曲波卻沒有回家，他去了公司，去了覈算中心。
看到那個中年男人還在辦公室裏翻着堆積如山的報表。
在他的臉上能看得到疲倦，但是他卻不急不緩。
老王這個人，曲波還是知道一些的。
這些年按照上面的指導完成工作，兢兢業業，勞苦功高的。
他這個人沒有那麼多的心思，也不怎麼交際。
不過從他兒子的性格上來看，他這個父親起到的作用應該不小。
所以他不會是一個不會交際的人，只是他在這個崗位的特殊性質，導致他不願意去冒什麼風險。
可即便是這樣，他還是被麻煩找上了身。
篤篤篤！
曲波敲了敲門。
王建耀埋着的頭擡起來，還反覆確認了很長時間，纔敢相信曲波這位分公司的副總會在這個時間點上出現在這個地方。
王建耀慌亂起身，身體活動的弧度太大，還翻了幾本報表，也顧不得撿，就連忙去迎接曲波……
沒想到曲波搶先一步來到那些散落的報表面前，俯身去替王建耀撿。
這對王建耀來講，絕對是從未有過的體驗。
“曲總，這怎麼好意思……”
曲波笑起來總是那麼有親和力，“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是我打擾你工作了纔對，是我不好意思啊！”
曲波把幾本報表撿起來放桌上拍了拍。
“提了副科還在完成以前當主任時該完成的工作？”
王建耀擺擺手，“以前的，現在的，將來的，都是覈算中心的工作，應該的！”
這應該是私底下曲波第一次跟王建耀談話。
聽到這個答案時，曲波基本可以肯定，王宇的爲人處世是他老爸一手調教，且青出於藍……
曲波很好奇，老王不知道他兒子在外面有什麼本事？
曲波打量這間辦公室的時候，王建耀已經給他把水給倒了過來。
看到這一幕，曲波深有感觸。
想起當初婉玲成績不好的時候，他去找學校的校長，爲了給曲婉玲找個好學校。
在校長的面前，他依舊卑躬屈膝，端茶遞煙陪笑臉。
父親在子女面前是一個樣子。
在子女背後又是另一副的樣子。
曲波有多不想讓曲婉玲看到他當初求人的樣子。
王建耀就有多不想讓王宇知道他現在疲憊的樣子。
“老王，回家休息吧！”
王建耀看了看時間，“曲總先走吧，我這邊可能還要再做一陣子。”
曲波拉着王建耀，“走吧，工作每天都有，也不是一天就能做完的。”
“老萬那邊，我會找他好好聊聊的。”
“你不要有壓！”
王建耀可能是不太相信曲波的態度。
曲波在單位上這麼多年，是個太極高手。
不選邊，不開團，不欠人情。
他現在要爲自己破例？
王建耀在心裏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我王建耀何德何能呢？
“走吧，早點回去，明天週末，在家好好陪陪家人。”
今晚能早走，明天還不用加班？
王建耀就這麼迷迷糊糊地回了家。
電視開着。
沒開燈。
沙發上的兒子有輕輕的呼嚕聲。
周天芬猛地一把拍開燈，刺得王宇的眼睛一陣難受。
“關了關了，我瞎了！”
然而根本沒人搭理王宇。
周天芬意外地問，“今天早了一個小時！”
王建耀說，“明天不用去了！”
周天芬更驚訝，“加班加完了？”
王建耀點點頭，“可能吧！”
周天芬就像沒聽到這三個字一樣，從沙發上站起來，“洗洗睡了。”
進衛生間的時候，又哼起了那首熟悉的歌：
一條大河，波浪寬，風吹稻花香兩岸……我家就在哎……嗒嗒嗒……
老周後面的歌詞記不住了，就只能用嗒嗒嗒替代，開心的時候，她能嗒嗒一晚上。
兒子在家，丈夫早歸，這大概就是一箇中年婦女最大的快樂了吧！
王建耀掏了支菸，把煙盒子扔到王宇面前的茶几上。
當作他看不見王宇拿煙的樣子。
“曲總今晚到我辦公室來了一趟。”
王宇倒是有點意外，“我剛跟他通了電話，他就去分公司了？”
這算是給王建耀解惑了。
王建耀突然問，“你真決定跟許佩在一起了。”
？？？王宇不可思議地看着王建耀。
而王建耀呢？他的眼神大概在表達：你喫軟飯的事我們又不是不知道，丟人是丟人，但是男子漢，做了就要認。
王宇說，“我爲什麼要確定跟許佩在一起？”
“你不確定，你就欠她這麼大的人情，用她的關係來找曲總？”
王宇說，“許佩那張臉有四十二碼？她怎麼可能搞得定老曲？”
王建耀說，“她搞不定，她後爹搞得定。”
機關無祕密啊，許佩的身份要公佈了。
（感謝用戶6379648031送的角色召喚，謝謝大家的禮物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