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正雲不是一個沒腦子的人。
自從他坐上總經理這個位置之後，它就變成了三司的第一責任人。
獎金被扣一點，看不出多少差距的話，茶餘飯後，工人吐槽兩句很正常。
可要是被扣太多，哼哼，讓你知道什麼叫媽批狂潮！
人口一句。
能罵很多年，但凡上任一個新經理，他就會成爲橫向對比的對象。
把他翻出來鞭屍。
下面的人會把所有的責任全部都算在唐正雲的頭上。
唐正雲又去找誰來負這個責任呢？
許佩信任他，兌現諾言，讓唐正雲當了經理。
唐正雲也拍着胸口跟許佩保證過，一定在三司幹出名堂。
可是這一個季度下來。
名堂什麼的……暫時沒看到。
一個大把柄抓在別人的手裏……
最直觀的後果，就是唐正雲在各種場合被調侃。
許佩的這個圈子被持續打壓。
讓許佩的工作變得很被動。
想到這各種後果時，唐正雲的負罪感很強。
三司的資料全部都搬過來了。
所有部門的資料，統一的格式，統一的內容，統一的流程。
工作組負責基本審覈的老手們手腳麻利，效率自然是很高的。
安全、勞資、日常管理……通通都沒問題。
工程技術這一部的資料……在審覈人員翻了幾頁之後。
譁，一扔！
動作乾脆，沒有丁點的拖泥帶水。
看錶情。
他們的笑容像當年老師檢查學生的作業，發現學生沒做，所以就笑得很嘲諷。
“哼哼……你們這些資料才做這一點，拿過來做什麼？”
另一位審覈人員說，“這是今年的重中之重，三令五申的，結果你們就這麼敷衍？”
注意這兩句話的節構。
第一個人講的是結果。
第二個人評價的是態度：敷衍上級。
唐正雲可能聽不懂，這是性質問題。
跟唐正雲講性質？不至於，這是上層的鬥爭，唐正雲只是開團的理由。
黃徵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在笑。
王宇如果在的話，他也明白這個道理。
唐正雲現在只能陪着笑臉，找一些客觀理由。
工作忙！
任務重！
項目正常推進！
資料也許不沒那麼重要。
黃徵笑着說，“老唐，你原來也是研發所的老人。”
“工程技術資不用的時候，它可能沒什麼用。”
“一個工地如果出事，要倒查的時候，你覺得它有用嗎？”
“現在用到的技術比較過時沒錯，在原有的基礎上創新，這是我們單位的光榮傳統。“
“優良的傳統與作風怎麼能丟呢？”（黎總留下來的傳統都能丟，你還有什麼不敢做的？）
“不過也正常，你現在是三司的經理，沒有研發所那些繁瑣的工作了。“（你忘本啊，老唐）
像是半開玩笑的話，惹得在場的人一陣婉兒。
“沒事，也就是例行檢查一下，老唐你不用太在意。”
“大家差不多就行了！”
他信了！他居然信了！
唐正雲的腦回路果然是直的……
來看看黃徵的操作細節。
他沒有黑臉，甚至全程笑容。
可是沒記錯的話，剛纔二司才被黃徵罵了一頓。
二司經理全程陪笑臉，現場批評他們公司那幾個辦公室的主任在。
爲什麼這麼大的差異呢？
黃徵在替黎元秋罵人。
爲什麼不罵唐正雲？
因爲唐正雲是許佩的人，準確地說，不是自己人，連捱罵都沒資格。
跟着黃徵下來的哪一個不是人精？
一項工作出問題。
其它各項都要打低分。
三司一季度的考覈，是徹底沒了。
只是唐正雲沒把問題想那麼嚴重而已。
三天後，該來的一樣不少全來了。
無紙化辦公軟件上第一時間下發關於一季度考覈成績。
江原第三工程公司排名倒數第一。
處罰方式：扣除三司一季度績效考覈獎百分之五十。
取消三司本年度一切評優資格。
對唐正雲、姚星等主要領導通報批評處分。
望江原下屬各司引以爲戒……
這條消息一出，各公司作業區盡數圍觀。
唐正雲坐在辦公室裏不敢出門，彷彿都能聽見基層工人的叫罵。
彷彿能聽見各司領導的嘲笑。
甚至能看到許佩對他的失望。
唐正還很天真地在回憶，黃徵當時不是說只是走走過場嗎？
情況爲什麼嚴重到了這個地步？
唐正雲的臉皮子開始抽搐，火苗子壓不住地往上竄。
拿起電話打給楊小平，“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楊小平也收到風聲。
他正在收拾東西準備跑路呢！
只要他出了差，家裏就算爆炸了，也跟他無關。
不過，他的動作終究還是慢了。
在楊小平到唐正雲辦公室的同時，周漁把上面發的傳真拿了過來。
傳真的內容，再次強調了對三司的處罰。
周漁人都沒從唐正雲的辦公室裏出來。
唐正雲就把文件揉成團重重地砸在楊小平的臉上。
“這就是你楊小平乾的工作！”
“別的辦公室都能幹好的工作，你們生產辦就幹不好！”
“上井你喝酒！”
“施工你睡覺！”
“值班你打牌！”
“工作工作你樣樣拉稀擺帶！”
“獎金扣發百分之五十，我拿什麼給下面交代？”
“你特麼拿什麼給我交代？”
楊小平被唐震雲在辦公室當中指着鼻子罵的狗血淋頭。
劉剛已經在門口磨刀了。
罵他兩句就完了？
老子今天要剁了他，狗曰的楊小平。
王宇上午開完會，在食堂吃了個午飯就在往生產基地趕。
今天是週一，憨憨在上班。
出了這麼大的事。
唐正雲總要發泄的。
你們狗咬狗，可千萬別把誤傷我師父。
要不然別怪我讓你們一個個的吃不了兜着走！
王宇先給白薇打電話。
“你在幹什麼？”
白薇說，“做項目呢！”
那就是沒上班。
“這個時候做什麼項目，趕緊滾到單位上去。”
“我師父少一根頭髮，老子把你頭髮剃光！”
“傻逼！”白薇罵歸罵，不過關機的動作倒是很快的。
王宇又給周漁打了個電話。
周漁在電話裏的聲音就顯得很興奮。
“唐正雲在罵楊小平！”
“楊小平出來了！”
“他跟劉剛吵起來了……”
“他們的嘴貼得很近，都快親上了。”
“劉剛情緒激動，想動手……”
第三工程公司直接就炸鍋，這就是黎元秋他們想看到的結果。
這就是王宇的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