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不太對勁。
他睡覺的時候和周天芬幾乎是同步的。
到了他這個年紀，每天生活很規律。
到了那個點，就會哈欠連天的。
早上一般六點多就醒了，然後一天的精神狀態都會很不錯。
王宇看看時間，凌晨一點！
這個點不睡覺還抽這麼多的煙。
老王的壓力應該很大。
算算時間，好像也差不多吧！
王宇本來還在考慮，要不……劉銳結婚的時候，索性就不帶林瑤去了。
現在看來，好像又有了非帶不可的理由。
這下子就只能全看操作了。
第二天一大早就聽到周天芬在外面叮叮咚咚。
王宇醒了就聽到王建耀在小聲提醒妻子，“他昨晚回來晚，別吵他，讓他再睡一會！”
老王這個當父親的是真沒話說，自己有心事，還知道先關心兒子。
老王先走。
王宇起牀時稀飯和包子有點涼。
他就走到客廳當中去坐着。
周天芬瞅了王宇一眼，然後就伸手來扯王宇的耳朵，“老子把你的狗耳朵給你擰下來！”
罵了兩句後才把飯和麪點拿去熱熱。
“快來喫飯，祖宗！”
奇怪的是，午飯和晚飯從來不用餐桌，但是早飯卻一定要在餐桌上喫。
周天芬手裏一件毛衣快打完了，王宇還嘲笑她，“一把年紀，你還穿粉色！”
周天芬說，“給瑤瑤打的！”
王宇笑不出來了。
“媽，人家有媽，人家也有錢，你沒事給人打什麼毛衣？”
周天芬說，“上次是你自己選的林瑤。”
靠！
王宇很上頭，“媽，我每年要認真跟你說很多話。”
“你哪一句記住了！”
“爲什麼關於林瑤的你就記得這麼清楚！”
周天芬也不避諱，“因爲我喜歡瑤瑤這個姑娘！”
“喜歡她，在乎她，所以關於她的事，我肯定就記得很清楚。”
王宇的腮幫子被包子塞得圓圓的，“媽，原來你不喜歡老王了，也不在乎老王了。”
周天芬擠弄着眉頭，毛衣往腿上一放，“扯你爸幹什麼？”
王宇說，“不是我扯，是你扯的！”
周天芬問，“我怎麼不喜歡你爸，怎麼不在乎他了……”
王宇說，“他三更半夜坐客廳裏抽菸你知道嗎……”
“我……”
“你不知道！”王宇揮手打斷周天芬，“你的呼嚕聲把房頂都快掀了，你當然不知道老王大半夜的不睡覺，在客廳抽菸。”
周天芬拿起毛線打了兩針，腦子裏一團醬糊似的……打到多少針了？
周天芬開始數針數，數着數着，就不想數了。
王宇嘆了一口氣，“你成天到晚的關心這個關心那個！”
“最該關心的兩個人，一個都沒關心到。”
周天芬的火又上來了，“一個是你爸，還有一個是誰？”
王宇但凡敢說是他的話，周天芬保證馬上來關心他。
王宇說，“當然是你自己！”
“你仔細想想，我和我爸不在家，你什麼時候認真喫過飯？”
嗯？
周天芬的邪火堵在喉嚨上，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王爺，這一次沒讓你發到飆……
王宇現在的功力對付老媽那是綽綽有餘。
不過家人之間不能講什麼對付不對付，這是個講愛的地方。
周天芬開始關心王建耀，“你什麼時候看到你爸半夜抽菸。”
王宇說，“昨晚我回來的時候啊！”
周天芬瞪着王宇，“你昨天半夜回來的！”
王宇說，“你看，我在跟你說我爸，你卻關心我半夜回來的！”
“天芬同志，我們是不是要明確一下工作重心？”
“比如多跟老周聊聊天，然後你去睡覺的時候，是不是也把老王帶上一起，別讓他一個人享受孤獨！”
“午夜十二點是一個非常神奇的時間。”
“到了這個時間不睡的話，就會開始emo。”
周天芬好奇地問，“什麼是emo？”
“就是抑鬱，精神狀態不好，總想一些不開心的事情。”
王宇語重心長地跟周天芬說，“老周，我跟你說，到老王這個年齡段，因爲老婆身體健康，因爲兒子事業有成！”
“會導致一個扛起家庭重擔的男子突然失去生活目標。”
“這個時候，他就會感覺自己沒有價值，不被需要了。”
“久而久之，他的情緒就會低落，就會不開心。”
“你要多關心一下他，帶他出去多走走。”
周天芬兩眼發直，神色複雜，突然來了一句，“照你這麼說的話，幸福的家庭當中都有一個精神病？”
王宇：……
你這角度太叼鑽，我還沒準備好呢！
往往遇到這種情況，直接擺爛，“你愛信不信吧！”
“反正，我只是把異常情況告訴你了。”
“你如果還把心思放在別的地方，下一次，說不定就是你半夜醒來的時候，發現老王坐在牀邊看着你！”
砰！
周天芬在王宇的背上狠狠地捶了一拳。
王宇吞包子本來挺難下嚥的。
結果多虧了這一拳，整個包子都吞下去了。
“謝謝媽！”
王宇把車停在了單位。
公交車去單位的路上還在想，老王同志習慣把家庭的重擔扛在自己的身上。
碰到事情一般不怎麼跟家裏交流。
王宇後來有一些年齡相仿的朋友在一起聊天的時候，發現父輩驚人的相似。
沉默寡言，但爲人溫和。
不善交際，但辦事靠譜。
有時父愛如山，有時父愛如鞭。
王宇就在想，以後我當爸爸了，也要像父輩這樣嗎？
應該不會吧，畢竟王宇對女兒的要求還是挺多的，姿勢也換得頻繁……
說到女兒，湘南之行也該安排上了。
轉眼進入十二月。
對江原來說，這個月是相當忙碌的。
與喬牌的合作到了最後衝刺階段。
但是大家都明白，這次的合作已經是十拿九穩。
十二月的第一個週一的江原機關例會。
據說這一天，黎元秋笑得很開心，在會上對副總近來的工作表示了高度的讚揚。
從這些話當中透露出一個確切的信息。
那就是：黎元秋要扶正了。
這個消息一現身，趙文博連腰都挺得更直了。
王宇在辦公室裏聽着七嘴八舌遞過來的消息。
再加上下午對趙文博的心態掌控。
綜合一分析，怎麼總感覺黎元秋扶正之後，第一個要倒黴的反倒是趙文博呢？
因爲該扶正的人，她退了一步，進一步的人如果懂規矩，肯定要推幾個炮灰出來的。
感覺趙文博要莫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