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你怎麼罵人呢？”
何斌知道不是王宇的對手，嘟囔一句，委屈巴巴地開着車。
王宇太瞭解這個傻逼了，人前唯唯諾諾，背後重拳出擊。
小時候，何斌跑到他家來玩的時候，桌上放着櫻桃。
他腆着個逼臉說，“表哥，我幫你把酸的硬的不紅的都吃了，這樣你就可以喫甜的了！”
這特麼當然好啦……
等他挑完了，王宇就把紅的軟的甜的全吃了。
這個逼開始發功了！
他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媽，“我把好的留給我媽的！嗚……”
然後周天芬就把王宇給打了一頓，他們都忽略了一點，這裏是王宇的家，何斌憑什麼在王宇家留好的櫻桃給他媽？
從那個時候起王宇就覺得，這個世界上可以信任的人不太多了。
王宇一邊跟高月發短信聊騷，一邊對何斌說，“我剛纔說了那麼多話，你聽我哪個字是髒的，在罵你？”
何斌回憶了一下，好像還真沒有一個字是罵他的。
他擼擼嘴，在鏡子裏一連瞅了王宇十幾眼，“表哥，讓二姨父替我活動活動怎麼了？”
“有權不用過期作廢！”
又是這句話！
王宇在這個單位從小長到大，聽得最多的就是這句話，很反感。
爲什麼就不能當一個爲員工辦事，爲企業奉獻的幹部？
爲什麼就一定要爲親朋好友活動呢！
王宇鄙視他們，瞅了一眼何斌，“爲什麼就不能是我靠我自己的努力，然後當上了副主任呢？”
“你……呵呵……”
這個呵呵就很靈性了，何斌彷彿也知道冷笑的威力，馬上說，“你纔來單位不瞭解，我們單位一幫子大學生，都等着上位，誰不是排隊？”
“逢年過節的提着東西上門，把人事科老大的門檻都踩平了。”
“你說你靠自己不到三個月就當了綜合辦副主任？你說說，誰信？”
王宇嘆了一口氣，“看來以前我也是找關係才能保證成績一直不錯！”
“我也是找關係才考上的大學！”
何斌打不過王宇，說也說不過，只能閉嘴開車，把王宇送到了生產基地。
王宇下車的時候對何斌說，“陽間的關係，你肯定是走不通的，要不走走陰間的？”
“什麼陰間的？”何斌有點愣愣的。
王宇說，“去給外公外婆燒燒紙，讓他們保佑你。”
靠……
何斌臉上肉肉下面就像有小蟲子在鑽一樣，時不時地會拱一拱，被噎得難受。
……
週五晚上王宇回家比較晚。
他是掐着時間回來的，周天芬習慣了十一點左右睡覺。
所以王宇留了十幾分鍾給周天芬唸叨他。
“爸，媽……”王宇進門先打招呼。
剛纔在門口的時候，還聽見周天芬的笑聲能把房子擡起來。
可是王宇一進門，笑聲沒了，取而代之的是周天芬的白眼。
王宇知道周天芬還在爲王宇喫碗裏看鍋裏的言論生氣呢！
好的，先拱火！
“媽，你的態度反轉太大了，再怎麼也得先跟我說兩句話，然後才垮臉。”
“要不然我會認爲我在這個家裏被排擠，被孤立，搞不好我會抑鬱的！”
王建耀目不斜視，這個時候千萬不要捲進他們母子的拉扯當中。
王建耀這是早就有經驗了。
他幫兒子，周天芬就會憤怒中帶着委屈，“你們父子倆沒一個好東西！”
王建耀如果幫着周天芬罵兒子，周天芬就會說，“你只會和稀泥！”
其實王建耀想去廁所避避風頭，不過剛纔去過了，哎……早知道剛纔那泡尿應該夾住的……
周天芬還在醞釀，要怎麼把氣給出了，從這一刻起，她開始拿東西放東西，很重的那種，把玻璃茶几給弄得哐哐作響。
下到小姑娘，上到老婦女，好像都是這個樣子。
用這種方式來告訴身邊的男人，“老孃在生氣，你看不出來嗎？哄我！”
要是真哄了，她會來上一句，“你錯哪兒了？”
這個時候電視裏，何書桓正一臉委屈地說，“不管如萍對我怎麼樣，我都不能放棄依萍！”
草……這個電視是不是智能拱火電子產品？大數據拱火？
王宇心態有點崩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朝周天芬那邊瞅了瞅。
她果然死魚眼地瞪着自己，嚇得王宇只敢盯着電視。
連多餘的表情都不敢做。
牆上的電子萬年曆還有不到十分鐘就到十一點了。
王宇突然笑了笑，“媽，再不罵，就到你睡覺的時間了。”
周天芬的動作更大了，操起地上的拖鞋，“那就直接開打！”
拖鞋一陣正反手連抽，還伴隨着有節奏感的口號
“喫火鍋！”
“買衣服！”
“喫火鍋！”
“買衣服！”
王宇抱着頭，捲成一團，縮在沙發上，老王還默默地往邊上挪了挪，生怕血濺到身上一樣。
“逗依萍！”
“追如萍！”
王宇瘋了，大叫，“何書桓的鍋，憑什麼讓我背啊？”
“老王，你快來評評理！”
評什麼理評理，你媽想揍何書桓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趕上你回來，不得把這口氣全給出了？去廁所躲一躲。
周天芬果然打到十一點就停手了，她該去睡了。
這就是和母親和解且不用浪費口舌的辦法。
等到王建耀從廁所出來的時候，看見若無其事的兒子，沉聲說，“看把你媽氣的！”
王宇說，“不用理她，過兩天她就會叫我喫飯的！”
王建耀也不知道這狗東西的臉皮什麼時候厚成這個地步了。
“爸，我去睡了，明天還要跟單位的同事去過組織生活！”
王建耀這才反應過來，兒子當主任了，在家裏依舊捱揍。
換個角度看，這不是兒子寵老媽的一種方式？
這小子……王建耀頓時就覺得心裏挺溫暖的。
……
王宇一大早出發跟綜合辦全員會和。
原綜合辦現安全辦的主任劉剛帶着家眷。
周漁通知到位後，大家都穿着淺色上衣和深色的褲子。
周漁的短髮這麼整齊，今天早上起得應該很早，說不定還用防曬霜把全身都抹了一遍。
看到王宇的時候，就拿眼解挑他。
現綜合辦主任秦歌沒帶家屬，說是孩子週末有課，老婆要看孩子也要照顧老人。
看得出來，他不是很喜歡這種活動。
王宇昨晚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敲稿子敲到半夜。
到了目的地那個縣還去打印室把稿子打了二十來份。
上了車往山溝裏開的時候，王宇就把稿子發到他們的手上。
“一會到地方了，站個隊，我們把這稿子高聲朗誦一下。”
王宇笑眯眯地說，“就耽誤幾分鐘的時間。”
“也爲了以後能經常搞這種活動！”
衆人一讀稿，這才知道新上的副主任，真不是喫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