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博實在是想不通,一家看着這麼爛的芋兒燒雞,爲什麼生意可以好成這個樣子。
怎麼說呢?
店鋪外的街沿上,已經坐滿等位子的男女老少。
穿背心的老大爺手裏拿着扇子給孫了搖扇子。
年輕的男女挽起褲腿,大聲地吹着牛逼。
年紀大的阿姨已經在店裏逛了好多圈,拉着服務員神神祕祕地說着什麼。
無非也就是想插個隊,然後多說幾句好話。
就這麼個地方,飲食的生意都這麼好了嗎?
不過好在熱鬧的環境可以大幅度地緩解趙文博心驚膽顫的害怕。
王宇的威懾力源自於對萬宏致命的打擊。
王宇可以在最短的時間,以悄聲無息的方式掐住萬宏的七寸。
別人呢?
賬,可以是周漁給的。
但是銀行的關聯賬戶的流水,一般人可能搞不到這個東西。
趙文博的職務到了一定的高度之後,對這個世界運作的規律有了一個初步的認知。
他也不會想當然地張口就來。
他知道能幫王宇弄到這些東西的人要冒的風險有多大。
但是風險和收益往往是成正比的。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王宇欠下的人情也很大。
是不是能同於說,王宇能給出去的東西分量也很重呢?
能想到這一步,趙文博已然不敢在態度上對王宇過多的苛責。
這就是社會地位平等,或者說反超之後自帶的buff。
玄幻裏稱威壓。
龍王裏稱氣勢。
網文的男主光環。
現實當中資源整合能力所帶來的上位效應。
王宇看到趙文博的眼神逐漸平靜。
招呼年輕的服務員再拿幾瓶啤酒和幾瓶二鍋頭。
服務員把酒抱過來,一邊開酒一邊閒聊,“哥子,菜沒上,不要喝多了,要不然喫不下。”
王宇喜歡服務員臉上的笑容。
05年,科技可能沒有那麼發達,人均這個概念還沒有爛大街。
這些年輕人的臉上還能看到對生活的熱情。
豆大的汗珠是他努力生活的證明。
發自內心的笑容是他對現狀的滿足。
王宇給他散支菸,他順手把煙別在耳朵上,笑眯眯地道了聲謝,才離開。
趙文博又看迷惑了,那個在包間裏如同要把萬宏給喫掉的王宇。
和眼前這個跟誰都能和和氣氣的王宇。
到底哪個纔是他真實的一面?
趙文博疑惑的時候。
王宇在他面前倒了兩杯酒。
一杯啤酒,一杯二鍋頭,滿滿的一杯二鍋頭。
“選吧!”王宇衝趙文博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
趙文博剛要伸手,可是看到王宇那張皮笑肉不笑的臉,突然不知道該怎麼選了。
趙文博在白酒和啤酒之間猶豫了很長時間。
最終他選了那杯白的,是的,喫香的,喝辣的!
白的,就是辣的!
當趙文博很篤定的時候,王宇拿了那酒啤的,跟他碰了一下,“怎麼選都沒錯。”
“但就是不能兩杯一起選!”
“喝雜了,會醉,也更傷身!”
王宇呷了一口,“老趙,這兩杯酒,一個代表權,一個代表錢。”
“你做單選,怎麼選都對!”
“權和錢你都選,就是錯。”
趙文博明白了,王宇這是給他上課來了。
“萬宏能被我死死地捏着,不是我的地位有多高。”
“而是他太貪,肆無忌憚地貪。”
“你想想,連他都沒辦法自保,如果有一天,有人要查你,你怎麼保住自己呢?”
趙文博已經有點繃不住了,他知道自己的屁股不乾淨,不過他還可以跟王宇嘴硬幾句。
然而王宇卻擺擺手,“這種事沒什麼好爭論的。”
“你肯定會說,大家都這樣。”
“你也會說,錢都發給兄弟們了。”
“捆綁集體利益來達到個人的目的,是將權發揮到極致的手段。”
“你也沒有錯!”
“可如果就是有人要在你身上做文章,你怎麼都逃不過一刀的。”
趙文博如同繃得緊緊的一根弦,終於在王宇最後一句話出口的時候,鬆弛下來。
他不想再硬剛,因爲王宇說的是實話。
“昨天我單送小漁姐回家的時候,問她,如果讓她交你的賬,她交不交!”
“她幾乎沒有猶豫地搖頭,堅決不交。”
“就衝這一點,我給她安排的新工作,一來是她信得過,二來,也是早早地把這顆定時炸彈從你身邊拿走。”
“你如果想留在單位上繼續混,可以混得沒有任何顧慮。”
趙文博不耐煩地端着杯子跟王宇碰了碰,“我特麼是不是還要跟你說一聲謝謝。”
這句話裏雖然有脾氣,有抱怨,也有不滿。
但也等同於在告訴王宇,這件事翻篇了。
王宇笑着把啤酒喝乾淨,趙文博拿起啤酒瓶給王宇倒酒,嘴上說着要讓王宇連喝三杯。
這是趙文博爲自己最後的架子而找的理由。
還挺可愛的。
王宇也沒有連喝三杯,而是問,“所以,我現在想問你,要權,還是要錢?”
補償的時間到了。
趙文博面對這一道選擇題時,由於王宇之前把規則講明白了。
這不是一道多選題。
只能選一個。
當了棄子的趙文博其實對江原有些失望。
也不想再點頭哈腰地強調自己的情商有多高。
埋頭頭晃了半天,“錢!就選錢,權這個東西,還是太虛了,沒到一定的高度,影響力有限,人走茶涼,沒意思!”
“搞錢,就搞錢!”
王宇跟他碰一杯,“那就搞錢!”
媚聲媚氣的話音在王宇和趙文博的身邊響起,“這個地方好難找啊!”
趙文博一擡頭,周漁把頭髮再次修短。
一字肩的蠶絲上衣,緊身的七分褲,加坡跟的高跟鞋。
墨鏡當髮卡別在頭頂,時髦也年輕。
周漁沒直接坐在王宇的旁邊,而是自坐一方,坐在趙文博的對面。
趙文博再看周漁的時候,眼裏就只剩感激了。
趙文博又看了看王宇,才明白,有的話,不當着周漁的面說,只是爲了給他趙文博留面子。
不管剛纔的話難不難聽,趙文博在王宇的面前都沒了架子和麪子。
而王宇的安排,正是刻意地讓趙文博避免尷尬。
周漁手裏提了個大包。
看樣子今天是大豐收。
王宇順口問了一句,“買了什麼?”
周漁當着趙文博的面,就把透明膠粘住的紙口袋口子給王宇隙開給王宇看了一眼。
裏面幾個內衣品牌的袋子還是很顯眼的。
對了,還有把沒開封的剃鬚刀。
王宇覺得周漁想得還是挺周到的,他摸了摸下巴,微微扎手,嘿嘿……
這個時候,再看看老趙,他正在東張西望。
這舉動和態度,正說明,在周漁這個地方,他是徹底翻篇了。
王宇拿起電話,撥通高月的號碼問,“你和你爸到哪了?”
高月和她爸坐車裏吹空調呢!
接到電話才下車。
如果沒這通電話,再過十分鐘他們就開車換地方,等王宇去找他們父女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