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御媚這個從小就被驕縱慣了的人，還是忍不住把自己的感情對那個老師說了，老師聽後，又驚又怒，當場，他就把她送回了家。”
“呵呵……”
忽然間，這個男人居然還搭腔了，兩聲冷笑，聽着就是一陣頭皮發麻。
程秀芝抿了抿脣：“請神容易送神難，這個御媚任性慣了，她肯定不會乖乖走的，於是，她從那個時候開始，一直在糾纏着那個老師。”
“事情的爆發點，是老師終於不堪負荷下，決定帶家人去國外定居，御媚知道後，居然在一天晚上把老師給抓走後，後來發生了什麼事，就沒人知道了，我丈夫跟我說，他叔叔再次見到那個老師，是整個人都彷彿衰老了十歲，而御媚也有了身孕。”
“……”
手中把玩的鋼筆再次停在了那裏。
而這一次，這個男人連手指都微微泛了白。
他本來就不是傻子，這裏面的人物特徵說得這麼明顯，他還會猜不到？
“你說的，是我爺爺林照？”
“是！”
“那他們後來生的孩子，是我的親生父親林耀文？你所說的祕密，是想告訴我，我父親最後也是死在她的手裏？她爲了掩蓋自己曾經做過的那些醜事，殺了我父親？”
他正視過來，盯着這個女人把自己最後整理出來的全部提前說了出來。
真聰明啊，這個男人。
但是，他又怎麼會想到？這個世上，還有更醜陋的呢？醜陋到了就連他這樣一個聰明絕頂的男人都完全想不到。
程秀芝忽然就有點同情了。
“不，你猜對了一半，另一半，不是這樣的。”
“哪一半？”
“私生子，御媚的私生子不是你的父親林耀文，而是——你！”
這個女人終於將這個祕密最後的部分，一個字一個字的說了出來。
空氣凝固了。
四周，也是短短几秒鐘就好似按下了暫停鍵一樣，沒有半點動靜。
這是在開玩笑？
就爲了讓他救她們母女？這麼荒誕的話都編了出來？
一片死寂裏，程秀芝看到這個男人的神色居然是茫然的，就好似他實在有點無法相信，她這個昔日的一把手夫人，最後爲了脫身，會編出這樣一段話來。
“來人，把她送出去！”
他果然站起來了，將手裏的鋼筆往桌面一扔後，他就滿目陰鷙道。
“不要，林總，我沒有說謊，我可以給你看這個。”
程秀芝情急之下，連忙把帶來的一些東西從身上拿了出來，遞給這個男人。
這些，正是那天覆印給那個記者的。
分別是當年盛銓叔叔和林照年輕時的合影，還有林照後來在極度苦悶下，給這個好友寫的信。
“林總，你看一看，這些都是你父親親口對我叔叔說的，他說，當初爲了把你從那個女人身邊換回來，他不僅僅把林氏的二分之一都給了御家。讓他們重振了御安王府，他還被逼讓你哥哥，也就是林耀文娶了御媚，正她的名聲。”
她聲嘶力竭地喊着，就想讓這個男人看一看自己手裏的東西。
是的，這就是全部真相。
誰也沒有想到，御媚那個女人千防萬防，最後所有的真相卻由林照這個當事人，直接以書信的方式告訴了自己的好友。
御媚懷孕後，御家那邊終於也看不下去了，他們把御媚弄了回去。
後來，御家問林照，要不要娶她？
林照肯定是不願意的，他和御媚這個瘋子，完全就是被迫發生各種事情，如果可以的話，他都恨不得殺了她。
御媚後來得知了他的回覆，這極端而又扭曲的女人，居然偷偷把孩子生了下來，就想着最後要挾林照。
十個月後，嬰兒呱呱墜地，林照看到孩子，再一次被要挾住了。
他不是心狠的人，看到無辜的孩子，肯定會心軟，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林家真正墜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
【欽明摯友：我如今已經感覺到無任何生存意志，我的一雙兒女，因爲這件事，死的死，走的走，我的生活因爲那個女瘋子已經一塌糊塗。】
林照最後給盛欽明的信上，全是絕望的字句。
他附帶了大兒子林耀文在國外突發車禍的電報，還有，他的女兒林青瑜被“趕出”林家時的淒涼背影照片。
他能做什麼呢？
他什麼都做不了，或許，他那個時候唯一想做的，也是一了百了離開這個人世吧。
林霽塵看着這幾張泛黃的紙，居然腦子裏想起了自己六歲那一年，被那個老人叫進房裏的情景。
他枯瘦如柴，他兩眼無神。
可是，他在看到他進去的那一刻，已經快油盡燈枯的他，眼中卻如此了最柔和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