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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千三百零六章 哥譚音樂節(八)(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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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說到這裏,餐廳的服務員走過來微笑着說:“我們將在20分鐘後開餐,請您在10分鐘後確定自己的座位,我們將按人數呈上產品。”

    席勒對他們點了點頭,然後看向亞瑟笑着說:“看來我們不能讓那個闊佬出更多的血了,但好在不足一個小時,按一小時計算。”

    亞瑟也對他笑了笑。

    “不過反正都是一小時的診費,我們可以儘快結束這場談話,這樣你還能留點時間去幹別的。”

    亞瑟沒有表示異議,他就那樣坐在原地什麼也不說,就彷彿在說,你安排一切就好。

    “當然,請別誤會,我不是要敷衍你,事實上,對病人進行例行的詢問只是職責所在,你總得給那些大學畢業不了業的人一些他們診費花的很值的錯覺,我並不需要這個。”

    亞瑟歪了歪頭。

    “你的病已經好了,亞瑟。”席勒的小臂完整的貼在桌面上,身體前傾看着亞瑟的眼睛說:“從你成爲小丑的那一刻起,你的病就已經好了。”

    “你的病從來都不是兇殘、暴力或瘋狂,那是天生變態狂們纔會有的症狀,而你是個普通人。”

    “人們常說,只要經過糟糕的一天,人人都有機會成爲小丑,但事實是普通人經過糟糕的一天,經過糟糕的很多天,經過糟糕的好幾年,只會想自殺。”

    “堅定‘是誰的錯都不是我的錯’這一觀點需要極大的勇氣和意志力,甚至需要天賦,要麼你生來就是這麼想的,要麼你就幾乎不可能後天磨練出這種心態。”

    “哪怕你表面上表現出了這種態度,內心當中也一定是在極度的對自己和對社會的怨恨當中不停拉扯的,把怨氣完全傾注給後者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事。”

    “在你的前半生當中,你的天平太過於向前傾斜,就像每一個普通人那樣,儘管會推卸責任,埋怨別人和社會環境,但最終還是歸結於自身,開始自我懷疑,自我拉扯,自我消耗。”

    “這纔是絕大多數普通人心理疾病的根本原因,他們的能力讓他們有太多做不好的事,可又沒有那樣堅定的意志力去把自己的錯誤全部推給社會,於是他們感到懊悔、沮喪、動搖,直到抑鬱。”

    “試想一下,如果這個世界有一條必然發生的規則,那就是每個經過糟糕的一天的人都會變成小丑,那這世界還會像現在這麼糟糕嗎?他們敢這麼糟糕嗎?”

    “不過是因爲沒有這樣的規則,絕大多數經歷了糟糕一天的普通人都選擇躲回家自己難過,哪怕必定有十分之一的人會成爲小丑,做出如你一樣的事,人類就不敢把社會建設成這樣。”

    “所以我才說你的病好了,因爲你終於把那些施加在你自身上過重的砝碼扔到了另一邊,你終於開始學會把過錯推給他人,把自身的不幸歸結於社會。”

    “你認爲不是他們的錯。”亞瑟眯起了眼睛說。

    “不完全是。”席勒十分平靜的回答道:“你清楚你犯過與環境因素無關的錯,我們都犯過,因爲這幾乎是不可避免的,不論是普通人還是布魯斯·韋恩那樣的天才,都不可能永遠完全的正確。”

    “不得不承認,如果你真能完美的選對每一個與環境因素無關的選擇,那麼或許你的人生不會是這樣,可這是一個不成立的假設,因爲如果你的人生已經是某種悲劇,你就幾乎不可能選對。”

    “所以歸根結底,還是怪他們?”亞瑟把身體靠在椅背上,只留一隻手搭在桌沿。

    “是的,但一個人的人生是個極爲複雜的命題,你的選擇和社會的選擇交織在一起,構成了現在的你,從客觀上來說,到底誰錯的更多一些其實並不重要,這也不是心理學管轄的範疇。”

    “我們要討論的是你將你人生的失敗主動歸因於誰,正常人大多會說,雖然我確實沒有那麼好,但我現在這麼爛倒也不能完全怪我,這是相對健康的想法。”

    “雖然有可能他確實就是很爛,他人生的悲劇全怪他自己,也有可能其實他已經非常好,完全不怪他,但如果他更爲中性的去看這個問題,就能使自己的心態保持平衡,來避免因過度責備自己而陷入抑鬱或過度責備外部環境,導致對於自身沒有客觀判斷。”

    “只要你有那麼一瞬間去想‘爲什麼其他人都好就只有我這麼爛?’,‘爲什麼只有我這麼差勁?’,就證明你主觀歸因的天平向自己傾斜,而如果你想‘我這輩子就這樣了’、‘我這種人過現在這種日子也是活該’,就證明天平已經傾斜到了極爲危險的程度。”

    亞瑟又把目光撇開了,沒人知道他是否真的有一個瞬間這麼想過。

    “而當你成爲了小丑,你殺掉了嘲諷你的人,去對世人訴說沒有人關心你,沒有人愛你,是他們的冷漠讓你成爲了如今這樣,你將要向這個不公平的社會復仇,就證明你的天平終於平衡了。”

    “難道不是向另一方過度傾斜?”亞瑟又問。

    席勒伸手似乎是想去胸口的兜裏拿鋼筆,然後才發現他並沒有穿醫生的制服,胸口也沒有口袋,所以只能收回手重新放在桌子上並說。

    “這必須具體問題具體分析,除了要從道德和個人感情兩方面出發,也得……”

    “你說了會盡量簡短點。”

    “那麼只從社會道德……”

    “不談道德。”

    “那個人感情……”

    “也沒有感情。”

    席勒似乎是有些無奈,而亞瑟則終於開始了他的反擊,他學着之前席勒那樣小臂貼在桌面上,身體前傾看着席勒問:“你如何看待我的犯罪行爲?”

    “你知道正規的心理治療都會錄音的吧?”

    “當然,但我不……”

    “我在乎。”

    亞瑟先是一愣,忽然間反應過來了,看向席勒,直勾勾的盯着那雙眼神平靜而堅定的眼睛。

    “我是醫生,你是向我諮詢的患者,我們要儘可能少的談及我的個人看法,而應該多聊聊你的病情,你來這裏治療,是我幫助你看清你自己,而非窺探我。”

    亞瑟和在一旁竊聽的布魯斯都皺起了眉,亞瑟是因爲席勒的態度,而布魯斯則是發現席勒的貪婪人格在這方面更爲謹慎,是因爲他時常處於一個社會秩序正常的地方嗎?

    如果是傲慢的話,他會直接說,我根本不在乎你殺了個人,第一,你殺的這個人和我沒關係,第二,動手殺人的你也和我沒關係。

    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死了,可是這個世界上總有人在死,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要進監獄,可這個世界上有太多人要進監獄了,這有什麼可在乎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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