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火一襲紅裝，在銀裝素裹的桃林中飛速穿梭，不知道還以爲是隻小紅狐在跑。
她循着濃郁的酒香，很快就衝到了十一面前。
十一正在煮酒，一見着她，頓時愣住了，一旁正烤火的玉白凡也一臉茫然。
即便是暖冬，桃花盛開的時候，來這裏的人也是少之又少，何況是這等嚴寒的天氣？這孩子是打哪裏冒出來的，還生得如此精緻好看，靈氣貴氣兼具，一看就大有來頭。
很快十一就反應過來了，興奮道：“必是暮芸前輩來了！”
他走到火火面前，蹲了下來，溫柔地問道：“小娃兒，你是跟暮芸前輩一起來的嗎？”
火火沒有回答，她看着十一，那雙靈動明澈的鳳眸兒裏像是有了光，“你就是清平寺的韓大夫吧？”
“正是在下。”十一笑了，縱使是對小孩子也一樣很有禮貌，他介紹一旁的玉白凡道：“這位是在下的好友，玉公子。”
火火見十一這麼有禮貌，也規矩起來，她學着母后和父皇平時待人的樣子，衝玉白凡頷首微笑，而後後退一步，有模有樣地對十一福了個身，“小女子姓穆名煙，久仰韓大夫大名，今日得見，三生有幸！”
小女子？
一個三四歲模樣的小娃兒，居然自稱小女子？
十一和玉白凡有些懵，也有些想笑。
火火卻仍舊一本正經，自我介紹：“小女子自幼喜歡毒術，未滿週歲便可分辨毒藥，一歲可徒手抓毒蟲，而如今三歲有餘，已能徒手抓毒蛇……”
“等等！等等！”十一突然意識到不對勁，“你剛剛說你姓穆名煙？”
火火特認真地點頭。
十一重新打量起火火，震驚地問道：“你是大秌的元寧公主？”
元寧是火火的封號，取自父皇賜予她的兩大封地地名。大秌就她一個公主，平時在宮裏頭所有人都只喊公主，幾乎沒人喊過她的封號。
火火想了好一會兒，纔想起來自己有這麼個封號。
她特認真地點了頭，“正是！”
十一越發不解了，“你父皇和母后，可也來了？”
火火又點了頭：“他們在後頭！”
十一連忙問：“那暮芸老前輩是跟你們一道來的？”
火火搖了搖頭，一副小大人的模樣，道：“這個問題還是讓我母后來回答吧！我是爲自己的事情來找你的。”
十一滿腹疑惑，卻還是耐着性子，問道：“那公主找在下，所爲何事？”
火火突然嘿嘿笑了，“我剛剛說的，你都聽到了嗎？”
見十一微蹙眉頭，火火連忙又重複了一遍：“我自幼喜歡毒術，未滿週歲便可分辨毒藥，一歲可徒手抓毒蟲，而如今三歲有餘，已能徒手抓毒蛇……”
她一邊說，一邊掏出一堆烤乾了的蛇皮蛇膽，還有好些同樣的烤乾了的毒蟲，單單蜘蛛、蠍子和蜈蚣就有好幾款。
縱使鎮定如十一，也看得嘴角抽搐，“元寧公主，你，你這是……”
“全都是我抓了，不過……”火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實不止這些，有些肉多的，都被我和皇兄烤了吃了。”
玉白凡在一旁聽了，都忍不住作嘔。
十一先是一愣，隨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那你告訴我，肉多的都是哪些？”
火火如數家珍一般，念出了一堆名字，“這裏頭，屬於毒牛蛙最好喫，把毒囊摘掉，不管是燒烤還是爆炒或是水煮都超級好喫。”
火火說得都有些流口水了，十一忍不住問：“那毒囊有何作用？”
火火道：“毒牛蛙的毒囊裏頭的毒汁能讓肌膚髮癢潰爛，但是，不傷及性命。”
十一道：“元寧公主，這些都是誰教你的呀？”
火火道：“我母后呀！”
十一意外了，他一直聽聞大秌的皇后乃是驍勇好戰，巾幗不讓鬚眉的女王，卻不知道她還會用毒。能把一個小娃娃教成這樣，沒有真本事是辦不到的。
十一雖然很心急想知道神祕的神醫暮芸同秦晚煙有何交情，爲何會一起來，但他還是耐着性子，繼續問火火：“那元寧公主找在下，所爲何事？”
火火道：“你的小名叫火火，你喊我火火便是。”
“火火？”十一笑了，“好，火火，你找我做什麼？”
火火又認真起來了，“我想拜你爲師，跟着你學毒術！”
她說着，突然跪了下去，特別虔誠：“韓大夫，求你了，收我爲徒吧！我保證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十一愣了，連忙扶人，“元寧公主，使不得，你趕緊起來！”
這時候，不遠處傳來了秦晚煙的聲音，“火火，不得無禮！”
十一看了過去，只見來者是穆無殤和秦晚煙，後頭跟着霄兒和幾個侍衛。
十一自是猜得到他們的身份，也認得穆無殤。只是，這一世，他第一次見秦晚煙的真容，並不熟悉。
火火回頭看了一眼，雖然不甘心，卻還是乖乖站了起來。
如果十一願意收火火爲徒，秦晚煙一定比火火還高興。但是，秦晚煙很清楚，十一絕不可能收火火爲徒。因爲，一旦收徒，他的祕密就瞞不住了。
這一世，沒有上一世的契機，十一也早狠心斷了跟上官靖的往來了吧。
十一沒見着神醫暮芸，有些失落，不過他還是和玉白凡箭步迎了過來，主僕兩人都很謙遜。
見他們要跪，穆無殤連忙攔下，“此處沒有外人，韓大夫不必多禮。”
沒有外人？
十一和玉白凡都聽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穆無殤道：“當年偶遇，說好閒暇時同煙兒一起上清平寺拜訪，爲你那些孩子們煮一大鍋粥，如今我們這雙兒女都這麼大了，竟還未能兌現。”
他看了那沸騰的熱酒一眼，繼續道：“看樣子，我和煙兒得自罰三杯。就不知道，韓大夫舍不捨這酒了。”
十一好不意外，看了看秦晚煙，又看了看火火和霄兒，“你們……竟然是你們！”
當初和聶羽裳抓捕靈獸時偶遇的那對用了詭妝的夫婦，居然是穆無殤和秦晚煙。當時秦晚煙還懷着孩子呢，如今這娃娃都能跑來要拜師了！
十一太驚喜了，“自是捨得！自是捨得！”
玉白凡都已經好久好久沒見他這麼開心過了。
十一連忙舀酒，秦晚煙卻故作輕嘆：“韓大夫，我估計得多罰三杯。”
十一不解，笑道：“皇后娘娘，此話怎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