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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44章領悟(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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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氏渾身上下都寫着“大家婦”三個字,便是凌家大爺都對她十分尊重有禮。真個做到了舉案齊眉,相敬如賓。

    凌昭一直覺得,這纔是他心目中的婚姻。

    可眼前,母親坐在他面前,那麼靈動地嗔了他一眼,父親那些描述她的字眼突然都好像活了起來。

    凌昭似乎突然窺見了什麼——是他不熟悉的,或者以往不曾在意的,不是那麼合乎世間的規訓,卻是那麼的有血有肉。

    比起來,大伯父和大伯母的形象似乎僵硬刻板了起來。

    凌昭在這瞬息之間調動記憶,可真的……他真的回憶不起來大伯父和大伯母之間有過像父親和母親之間這樣的感覺。

    似乎是作爲兒子不該去窺探的東西,總之令凌昭感到了一瞬的不自在。

    他鮮少會有這種感覺。

    隨着年紀漸長,爲官經驗的積累,任何的突發情況他都能做到從容地面對和處置。怎麼會如此不自在。

    四夫人自不知道她這兒子眉眼不動間,腦海中已經翻涌過這許多念頭。並且對自己窺探到父母親之間那種外人不該知道的親暱感到十分狼狽。

    他陪她用了飯之後便很快地告退了,她還跟身邊人抱怨:“瞧瞧,冷口冷麪的,也不說多陪我一會兒,哼~”

    好在她的性子風風雨雨的,說放晴也即刻就可以放晴。撇開了討人嫌的兒子,跟身邊的媽媽八卦起來三夫人會給十二郎從秦家挑個什麼樣的媳婦。

    嫡支,旁支?嫡女,庶女?嫡嫡,嫡庶,還是庶嫡?

    這裏面的門門道道,能看出來的都是人心啊。

    有意思。

    凌昭許多年沒有體會過狼狽這種感覺了,沒想到在四夫人跟前體會了一回。

    出了四夫人的上房,他沒有回去自己的寢院,而是返回了水榭。

    南燭還問了一句:“今天歇在水榭嗎?”

    大戶人家男人的內書房裏,可不是隻有書桌書架,通常它是一個完整的院子,功能完備。

    甚至是很多男人避開妻子呱噪,紅袖添香的私人領域。

    凌昭日常偶爾也有宿在水榭的時候,故南燭有此一問。

    凌昭卻不置可否:“再說。”

    天都黑了,這會兒回去若不歇在那邊,回去幹嘛?南燭摸不着頭腦。

    書房的婢女們見到去而復返的凌昭也有點驚訝,趕緊又點起了蠟燭,將書房裏照得亮堂堂的。

    凌昭坐在書桌前低頭翻着凌四爺的手稿。桃子想要上前伺候,他頭也沒擡地擺擺手,桃子安靜地退出去了。

    凌昭現在面對着一個很麻煩的事。

    他已經閱覽過的稿子,都整理過了,劃分了條目分門別類地收納好,所以很容易就翻出了那些有四夫人出現的手稿。

    之前看的時候,他只覺得那些東西矯情瑣碎,不知道父親爲什麼要花大量的筆墨記錄這些無意義的片段。如今忽然醒悟了那字裏行間藏着怎樣讓人耳根發燒的親熱狎暱,不由慶幸後怕——幸虧沒有被旁人看到。

    但這些手稿該怎麼辦?

    凌昭擡眼看了眼屋角,那裏還整齊地堆着好幾只大箱子,裏面全是凌四爺的手稿。

    父親是興致來了什麼都要落到筆尖的。只是文字的東西只要寫下來就難免被人看到。可這些內容如此私密,怎能外流。

    若毀去,又不忍心,畢竟是先父遺作。

    他與父親錯過這許多年,實不忍心將父親這些凝聚着飽滿情緒,記錄着鮮活人生的手稿焚去。

    握着下巴沉思片刻,喚桃子另取了空的書箱來,親手將挑出來的手稿放進去,掛上了鎖。

    先這樣吧,待他全部歸整完,把挑出來的、不能讓外人看見的這些全都交給母親。

    作爲兒子他沒有資格決定這些手稿的存毀,還是交由母親來決定吧。

    凌昭最終還是歇在了水榭。

    桃子給他鋪牀。

    凌昭一撩眼皮:“笑什麼呢?”

    桃子期盼地道:“明天又是旬日了。”

    旬日裏小郎君們都要過來,李子柿子只許在書房外伺候,屋裏只讓南燭飛蓬上前。

    而她呢,被分派負責林嘉的人身安全。可以光明正大的摸魚了。

    杜姨娘的院子雖狹小,她們姨甥倆的手卻是真巧。除了當日新鮮做的點心果子,還有許多平時做的小食。

    桃子藉着護送林嘉,可以在小院那裏停一停,跟林嘉一起喫喫喝喝說說笑笑。

    摸一整個早晨的魚!簡直不要太舒服!

    凌昭沒說話,過了片刻,才擡起眼。

    “桃子,明天叫飛蓬跟你一起去取食盒。”他道,“你直接送林姑娘回去。”

    桃子擡頭:“咦?”

    燭光中,探花郎寢衣半敞着襟口,胸膛精實,鎖骨溝橫。

    那讓京城貴女們癡迷的眉眼鼻樑薄脣,卻蘊着霜,疏離縹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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