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島鎮。
“三叔公,您這又是何必,那簫秦是救了我們,可那也是他該做的。”
“他簫秦說到底也是個外人,憑什麼……”
“住口!”三叔公轉身怒斥道:“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更何況簫秦救的可是咱王家十幾口性命!”
“若沒有簫秦,你等怎能在此時胡言亂語!”
“今日我便以代族長身份,爲恩人簫秦立此神位。”
“爾等必須時刻銘記並告訴後人,沒有恩人簫秦便沒有我皇城王氏一脈。”
“我等當日日拜,遙盼恩人簫秦長命百歲,萬事太平!”
“跪下!”
三叔公帶頭跪拜在神位前,當衆行起了三叩九拜之大禮。
身後一衆人仍有少數,對此舉心存不滿者。
自從落戶千島鎮,被分得了這個並不算寬敞的小院,十幾口人擠在幾間破房子裏本就十分難受。
可三叔公居然還專門騰出一間房屋,爲那簫秦立起了神位。
就算要立,那也是立祖宗排位,就算要拜,那也得拜自家老祖。
那簫秦憑什麼?
若不是他,族長王權治怎會慘死,王氏一脈又怎會落得如此慘景。
就算簫秦幫他們這些人逃出生天,那也是他將功補過應該做的,大不了兩不相欠,憑什麼還要給他立神位。
他簫秦配嗎,承受的起嗎?
想想以前在繁華的皇城,王家也是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他們這些宗族至親,什麼都不用做,喫香喝辣的,日子過的要多舒坦有多舒坦。
再看看現在過的是什麼日子,不能對比,一對比簡直就像是活在地獄。
當然並不是每個人都這麼想,能這麼想的只是個別幾個對現狀心生不滿的年輕人。
就在這時,院外來人。
三叔公迎去,發現是矟子帶人上門,身後還帶着幾推車糧食和蔬菜。
“大叔,這裏是給諸位準備的三個月的口糧。”
“才三個月……”王興不滿的抱怨道:“展素素可是給了你們五萬多兩銀子,那本來就是我家公子的錢,你們也太……”
“嗨我說你這小子!”一黑矟不爽道:“什麼毛病這是!”
“你們也不打聽打聽,凡是來到千島鎮的人,那都得開墾荒田自力更生,就你們是例外!”
“就這三個月的口糧,那還是看在簫秦的面子上,咱矟子才特意批准的。”
“別沒事找事,一羣不知足的傢伙!”
“王興你快閉嘴吧你!”大娘都聽不下去了:“三叔公說得對,咱們現在還能活着,一要感謝簫秦,還有黑矟的俠士們。”
“大嬸言重了。”矟子拱手:“但諸位既來到千島鎮,那最好便忘了過去的身份。”
“在這裏人人平等,沒有特權可言,想要謀生確實需要自力更生。”
“千島鎮來去自由,若實在受不了,可以隨時另謀出路。”
三叔公連連點頭,千島鎮的規矩來前,展素素便和他提起過。
黑矟們也很不容易,他們除了要在困難時期,儘可能的救濟這裏的苦民,還要保護千島鎮的安全,防止其他邪惡勢力的入侵。
黑矟能一次性給他們十幾口人提供三個月的口糧,這已經是天大的例外。
人話已經說的很清楚,完全是衝着簫秦的面子。
也確實是簫秦給他們帶去了五萬多兩的募銀,可既然是募銀,和他們這些人本就沒什麼關係。
抱怨和不滿只會生存環境變得更加艱難。
他們能做的便是懷揣着感恩之心,盡一切努力的活下去。
安置好三叔公等一行人後,矟子馬不停蹄的趕往千島鎮的渡口。
因爲剛剛得知,展素素和秦還玉二人正準備離開此地。
這就很突然,展素素還好說,她一向來去自由慣了,也沒人能留得住她。
只是秦還玉,自己這邊還正在和高層研究,是否能特批秦還玉成爲黑矟的一名成員,她就着急着要離開。
展素素:“玉兒,你想清楚了?千島鎮的日子雖然苦了些,但好歹也算個歸宿。”
“黑矟行事雖然古板了些,但他們做的都是救濟苦命的善事,況且我看矟子對你好像有點意思,你不是一直要找什麼大英雄,大豪傑嗎?”
“矟子我瞭解,當今世道,他的確稱配得上豪傑之名。”
“不如就留下來?”
秦還玉望着江面,沉默良久。
她和矟子相識已久,雖然談不上多深的交情,但對其爲人是從心底敬佩的。
展素素說的沒錯,論品性,論能力,若是連大名鼎鼎黑矟的領袖矟子都稱不上豪傑,那還能有誰呢?
她之所以會和展素素等人千里迢迢一路來到千島鎮,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也確實想來會一會這個相識多年的朋友。
爲上次軍糧被劫一案黑矟所提供的幫助,當面道一聲謝。
秦還玉也確實想過,再多瞭解瞭解黑矟以及矟子。
然而終究是,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至於哪裏不一樣,她也說不太清楚。
“唉,我是真搞不懂你這腦子裏到底想的是什麼。”
展素素惆悵道:“放着好好的公主殿下不做,要出來闖蕩江湖,可江湖明明就在你眼前,你又不喜歡。”
“是不是現在特後悔?後悔一時衝動,放棄了皇宮錦衣玉食的好日子?”
“不。”秦還玉堅定的搖了搖頭:“這一生我都不會因此而後悔。”
“你是不後悔,把人簫秦害的都成流放犯了,你是不知道你這一出逃,你那父皇是有多震怒。”
“震怒之下只能找個替罪羊,簫秦就成了現成的。”
“聽說這會兒到了湖州府,又剛巧遇到湖州鬧瘟災。”
“秦還玉,當說不說的,你也別覺得遇到簫秦是你倒黴,我反而覺得簫秦遇着你,那才叫沒好事。”
秦還玉張了張嘴,卻反駁不出。
要說,確實欠了簫秦,可又能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