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秦並不知道的是,在他幾乎被折磨的要發瘋的這五天,朝堂上也亂成了一鍋粥。
許多大臣連名奏表,嚴詞要求處以簫秦等人死刑。
連一向病弱養身的費解,都親自面聖,要求一定死刑,簫秦不死不足以正國法。
當然也有少許不同意見的,就比如以吏部尚書趙康來爲代表的,認爲應該給簫秦以戴罪立功的機會。
公主是他放走的,那就讓簫秦親自把公主找回,到時再做決斷也不遲。
當然更多的大臣此時默契的選擇了默不作聲。
他們對簫秦之事仍有疑慮,認爲此時不宜盲目跟風,而要靜待其變,察言觀色。
後殿中,錢公公正在整理着如小山一般高的奏摺。
撿着重要的念給皇帝聽。
旂秦帝微微皺着眉。
“瞧瞧,瞧瞧簫秦這小子,這都什麼人緣!”
“十封奏摺九封都是要朕處死他的。”
“搞的朕也很是爲難!”
“陛下,老奴有話不當說……”錢公公小聲道:“這些大人們,怎會不知,簫秦之前是在替陛下做事,簫秦倒了,他們馬上來踩兩腳,恰好是說明了蕭大人沒有私心啊。”
旂秦帝側頭:“你的意思是,這些大臣罵的其實是朕?”
“不敢,老奴萬萬不敢。”
“你怕什麼。”旂秦帝一揮手:“誰說不是,這些個臣子一個個表面爲國爲民,骨子裏淨是些骯髒的東西。”
“他們早就不滿朕了,都想回到先帝睜隻眼閉隻眼的時候。”
“朕就是想看看,他們是有多急切讓朕處死簫秦。”
“他們越是急切,朕便越是不能依了他們,朕偏要饒了簫秦一命。”
“讓他們好好明白,旂秦朝究竟是誰說了算!”
“陛下聖明!”錢公公躬身:“如此一來,發配簫秦等人充軍,就變成了陛下與朝臣的一場較力。”
“他們的關注點也不會放在簫秦身上,陛下,您爲了簫秦可謂是用心良苦啊。”
“唉……”旂秦帝嘆息:“但願那小子能對得起朕的一片苦心。”
“哦對了,朕的公主現在何處啊?”
錢公公回道:“目前正在走水路,按行進方向來看,不出陛下所料,應當是朝千島鎮而去。”
“千島鎮!”旂秦帝目色凝重:“朕,勢在必得!”
“陛下乃當世罕見之雄奇之主,此番盡在陛下掌控中!”
“去,替朕擬旨,也是時候了,就讓簫秦等人上路去吧。”
“那押運管的人選,陛下可曾有特別安排?”
“不必。”旂秦帝擺手:“朕偏要讓簫秦那小子受些苦難,只有如此,他才懂得珍惜。”
……
簫秦知道,黃亢肯定還在跟自己慪氣。
所以裝死也不願意搭理自己。
跟他喊話就跟對着空氣似的。
“小黃黃,問你個事啊,聽人說你死了媳婦?”
黃亢皺眉,轉頭狠狠的瞪着簫秦:“你要是不會說話,最好閉嘴。”
“咋滴,又不是我說的,你難道沒死媳婦?”
死媳婦這事成了黃亢心中的一道傷疤,最是不願意提及。
他今年三十二,此前一直在軍中效力,直到三年前才被調回皇城,擔任京都衛統領一職。
也是調回來那一年,皇帝爲了褒勵他,特地給他賜了一門好婚事。
對方是大戶出生的妙齡女子,溫柔賢惠,黃亢十分鐘意。
兩人成婚後也算夫妻美滿,和和睦睦,然而好景不長。
僅僅過了半年光景,黃夫人離奇的懸樑自盡,一句遺言也沒交代,就這麼去了。
更離奇的是,黃夫人自盡之時,肚子已有身孕。
一屍兩命,所有人都不解,黃夫人日子過的好好的,爲何會帶着肚中身孕選擇自盡。
一時間宮內傳得沸沸揚揚的,很多人都說黃夫人出事前去一個寺廟祈福,回來半路夜黑撞了邪。
甚至此事就連大理寺都接入了調查,但最後還是排除了他殺的嫌疑。
此事之後,黃亢消沉了很多。
一度想過親生,還是在旂秦帝的親自勸慰下,才慢慢緩過來。
這件事儼然已成爲他心中最大的傷疤,知道的人從來不敢在他面前提。
簫秦也是前些日子才得知此事,他早就想和黃亢好好聊聊了,苦於沒有機會。
關進大牢這幾天,閒的發慌。
好不容易看到黃亢睜開了眼睛,當然要提。
“黃大傻冒,你不想聽,爺們兒還是要說,你覺得這個世上有鬼祟麼?”
黃亢低頭,眼眶瞬間紅潤。
“這事任何人聽了都會覺得蹊蹺,你個當事人難道就無動於衷?”
“誰告訴你老子無動於衷了?”黃亢憤怒的站起了身。
黃亢話沒說完,外面忽然來了一隊人。
這次來的不是錢公公,而是刑部的人,直接宣讀了聖旨。
沒什麼意外,簫秦黃亢二人罪大惡極,但念在之前屢有功勞,沒收全部家產,發配至北境駱城軍營充軍。
接着二人便被帶上了沉重的鐵銬和枷鎖,被押出大門,外面等着的是兩輛囚車。
在囚車旁,簫秦見到了小柴等十幾人,也全都帶着枷鎖和鐵銬。
簫秦這邊只問出了小柴參與了此案,另外十幾人全是黃亢那邊的同犯。
其中就有路沖和善虎兩個熟面孔。
簫秦有一肚子的話要和黃亢說,卻也來不及,直接被押到了囚車上。
黃亢則被押到了後面的囚車上。
除了他倆是主犯,其他從犯就必須憑腿跟路。
此去北境駱城,共計八百六十里有餘,計劃一個半月抵達。
也就是說,除去颳風下雨天氣原因,這些囚犯每天要趕三四十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