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秦從刑部大牢出來後,心情變得更加抑鬱。
王權治寧死也不肯交代他的靠山究竟是誰。
一直等到簫秦開口,會考慮救下王屹後,王權治端起御賜毒酒,沒有絲毫猶豫,一飲而盡。
不出一刻鐘,便七竅流血當場斃命。
半個時辰後,錢公公回到飛霜殿覆命。
“陛下,王權治已伏法身死。”
“知道了。”旂秦帝端着書,面如止水。
“陛下,老奴半途遇上了簫秦,他跟着一道去了,期間二人單獨談了許久……”
“哦?”旂秦帝放下書:“你可知他們都說了些什麼?”
“老奴想聽來着,可簫秦十分戒備,所以就……”
“沒事。”旂秦帝重新拿起書,笑了笑:“讓他多知道些,總歸不是壞事。”
“哦對了,抄沒王家一事也讓簫秦着手,去吧。”
王權治之死,不到半天的時間便傳的人盡皆知。
王府也早已被重兵團團圍困,只怕此時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
王權治的家眷,子女也再下午時分,被押入了京兆府死牢之中。
王屹正在其中。
同一時段,旂秦帝親自昭布,軍糧被劫一案,已徹底真相大白。
兵部侍郎王權治,幕後指使家奴王雙,竄通走虎山匪寇,劫掠軍糧共三十萬擔,並祕密賤賣給戎商。
人證物證俱全,王權治罪大惡極,着立即將其處死。
並抄沒王家所有私產。
王權治直系親屬,妻兒老小擇時問斬。
除此以外,滿門三族將全部發配沼虜地,永世爲披甲人之奴。
接到聖旨的那一刻,王屹一頭栽倒在地。
再次醒來時,已身處死牢之中。
全身佩戴着幾十斤的鐵銬。
不由悲從中來,仰天怒吼。
“簫秦小人!你背信棄義,卑鄙無恥!”
“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然而王屹根本不會想到,與此同時簫秦卻在爲他生還一事,四處奔走。
嚴格來說,簫秦並未答應王權治。
解救的舉動也並非出自聖母心氾濫。
王屹的確該死,但不該這時候去死。
想要解救王屹,僅靠簫秦一人顯然很難。
畢竟聖命難違,簫秦若一意孤行,反而會顯得持寵放肆。
因此最好的辦法就是聯合多位大臣,爲王屹等人求得聖恩。
簫秦第一個想到的是宰輔張得玉。
此人畢竟是百官之首,威望極大,他要是出面,旂秦帝也不得不給面子。
然後是兵部尚書,也就是王權治的上司,費解,也必須出面。
張府中。
簫秦等了許久,張得玉才遲遲露面。
先是一番必要的客套。
隨後簫秦直奔主題,提出了王權治已伏法,其家眷不該再受牽連的主張。
張得玉顯得很意外。
“老夫可是聽說,你之前可是放出話來,七日之內王家要徹底消失在皇城,如今也算是言出必行。”
“蕭大人,你這又是何故啊?”
簫秦抱拳:“此一時彼一時,軍糧被劫一案,雖已結案,但下官卻以爲真兇另有其人……”
“假設會有那麼一天,此案水落石出,真兇伏法的那一天,王家被誅連的三族,豈不都成了冤魂?”
“他們成了冤魂便也罷了,下官只是擔心陛下的英明會……”
張得玉聽得眉頭緊縮,卻也沒打斷。
過了許久,他看了眼簫秦,長嘆了口氣。
“簫秦啊,你莫不是想爲王權治翻案?你可知其中兇險?”
“更別提此案乃是陛下親自結案,你若是這麼做了,想過後果嗎?”
簫秦笑了笑:“是我親手將毒藥交給了王權治,他臨死前也是再三和我強調。”
“不要在追查軍糧一案,否則我會死的更慘。”
“而此時宰輔大人也是同樣的忠告。”
“可宰輔大人是否能理解,被人借刀殺人之後的那種感受?”
“簫秦,你是在指責老夫?”張得玉不悅:“你可有證據?”
“不,宰輔大人嚴重了,我並未特製任何人。”
簫秦搖了搖頭:“我簫秦,只想要個真相。”
“或者說,我做得這些,只是不想有一天落的和王權治一樣,甚至還不如他。”
“至少王權治知道他爲何而死,我卻一無所知,稀裏糊塗就做了替死鬼。”
“冤吶。”
張得玉點了點頭:“看來你早已想好要孤注一擲,那麼老夫就祝蕭大人一切順利。”
“不,宰輔大人,我想您還是沒聽明白我的意思。”
簫秦認真道:“明人不說暗話,蕭某此次前來是爲投誠。”
“若宰輔大人此次肯願意出手相助,蕭某此後必當唯命是從!”
“哈哈!”張得玉忽然大笑:“簫秦啊簫秦……你真是讓老夫大開眼界。”
“老夫之前還當你自命清高,沒想到你到底還是落了世俗。”
“想立於朝堂,找一個穩定的支撐?所以藉機拜在老夫門下?”
“簫秦你可知,每日有多少官員,千方百計想要成爲老夫的門徒。”
“你還敢和老夫談條件,憑什麼?”
“憑皇帝選擇將我視爲利刃!”簫秦正聲:“我這把利刃可除王權治,自然也可除他人!”
張得玉皺眉:“你在威脅老夫?”
“不,我想說得是,我能成爲皇帝得利刃,也可成爲宰輔手中的殺人刀。”
“哦?”張得玉笑了笑:“簫秦,你以爲你能活多久?可知如今朝堂,視你爲眼中釘的人可是很多啊。”
“至少在我沒有失去最終利用價值前,我想皇帝會保。”
“但這並不安全,可如果同時成爲了宰輔大人的人,便有了雙重保證。”
“皇帝爲九五至尊,而宰輔大人乃百官之首,如此,我命無憂!”
張得玉不由連連點頭:“好小子,如意算盤打的可謂是精妙。”
“但你是否想過,本宰輔原本就是陛下的人,你此舉豈不是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