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凝煙伸手替他整理衣襟，說道：“方纔二虎將軍帶人過來幫忙搬東西到船上去，她和雲兒去看着了。”
說罷，朱波伸了個懶腰，扶着柳凝煙下了馬車。
夜晚的碼頭一片寧靜，只有些許攢動的燈火光。
遠處的水面上泊着一隻行船，從他們這裏看不清楚細節，只能勉強看得清船的外輪廓，總體就像個巨大的黑影。
朱波和柳凝煙剛下馬車，便聽見身後也傳來馬車輪子的軲轆聲。幾輛馬車緩緩從他們後面駛來。
其中李善長和劉伯溫兩家的馬車朱波一看就認出來了，這兩人一直謹遵朱元璋御旨，提倡節儉，於是乎他們的馬車也相當樸素，都是一家鋪子買的，只是掛了不同的帷簾而已。
而他們兩人的馬車後面還有三輛馬車，前頭那輛明顯要奢華一些，後頭兩輛則比李善長他們的還不如。
朱波眼中露出好奇，突然嘿嘿一笑，轉頭對柳凝煙說：“凝煙姐，你猜這些車裏都分別是什麼人？不如咱們打個賭怎麼樣？要是你贏了，那我就答應你一件事，要是你輸了，你也得答應我一件事。”
柳凝煙愕然，隨即笑着說：“好啊，那你先說。”
朱波搖搖頭，“不不不，女士優先嘛，你先說。”
他怎麼能先說？他先說不就暴露自己早就認出了那些人嗎？
柳凝煙糾結了一下，微微皺眉說：“第一輛，我猜是陛下。”
朱波眉頭一挑，喲呵，小妮子不錯啊。
“第二輛我猜是太子殿下，再後面應該內閣裏李首輔，再然後，再然後……”柳凝煙的臉上露出了思考和糾結的神情。
“不知道了吧？”朱波這下得意的笑了。
柳凝煙無奈地點點頭。
此時，朱波笑了笑說：“我猜第一輛是李善長，第二輛是劉伯溫，第三輛是我老爹，第四輛是我大哥，再後面那輛是解縉，楊廷和，最後一輛是李景隆，徐增壽。”
他的話剛剛說完，那幾輛馬車就都停了下來。
李善長那個小老頭從第一輛馬車裏走出，隨後是第二輛的劉伯溫。二人急急忙忙走到第三輛馬車的旁邊，微微俯身行禮道：“陛下，到碼頭了。”
隨後，朱元璋從馬車裏走了出來，看向前面的碼頭，自然也就看見了朱波。
“老爹！”朱波揮揮手打招呼，“早啊！”
朱元璋和李善長，劉伯溫君臣三人走向朱波。
朱元璋伸出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這麼早就到了，看來你小子休息得挺好啊?”
聽見這話，朱波頓時無語了。
休息好個屁啊！
他九點睡十二點醒，夢都還沒開始做就要起牀了！
“拉倒吧老爹，你也不看看現在幾點？”朱波翻了個白眼道。
朱元璋當即賞了他一記板栗，“你待會兒上了船還可以再睡，你老子我還要去上朝，你還在這裏叫苦不迭的！”
“父皇，波弟一直就如此的，您又何必和他計較。”朱標笑着從後面走了上來，爲朱波解釋道。
朱波頓時就跟看見救星似的，喊：“大哥，你瞧瞧咱爹，老搞暴力教育！我幼小的心靈都要受傷了！”
哪料朱元璋根本就不喫這一套，哼了一說：“哼，對付你就得上手，你看我幾時打過你大哥？”
“是是是，老爹說得對！”
是啊，你是不打朱標。
可是你嚇唬他啊，整得朱標對你是又敬又怕，之前父子關係都差點搞僵了。
朱波心想，我是無力吐槽了。
扶着柳凝煙，朱波和一行人繼續往前走。而走之前，柳凝煙回頭看了看後面，果然看到解縉，楊廷和，以及李景隆，徐增壽四人分別從兩輛馬車中走出，往他們這邊趕來。
岸邊，二虎帶人站在船邊等候。
見到朱元璋過來，他立即走上前去彙報道：“稟告陛下，所有行禮物資應該裝卸完畢，隨時可以啓航。”
朱元璋點點頭，看向朱波道，“船上給你配備了一支錦衣衛的隊伍，他們會跟隨你去往安南，知道回京。還有，林太醫這次也會隨你一起前去，他們會一起負責你的安全。船上都是咱的人，你大可以放心。”
朱波臉色淡定地說，“知道了老爹，我不過就是出門玩兒幾天而已，又不是要去赴死打仗，搞得這麼緊張做什麼？”
“肯定不會出事的，你就放心吧！”
說完，朱波轉身就要上船。
朱元璋看着朱波的背影，心裏徒然生出一股不放心，於是又開口道：“等等！”
朱波回頭一愣，“怎麼了？”
然而卻只看見朱元璋看着自己沉默了片刻，旁邊李善長的表情好像也有點不對……
那股奇怪的感覺再一次浮上心頭，朱波忍不住問道，“老爹，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沒有跟我說？”
朱元璋還是不語。
朱標見狀，笑了笑說：“波弟，你平常倒是挺聰明的，怎麼到此時又這麼遲鈍了？你這一去安南少說也得要一兩個月才得回來，父皇自然是捨不得你的。母后就是怕捨不得纔沒有來送你。”
朱波若有所思道，“這樣啊。”
隨後他又看向朱元璋，懷疑地問：“真是這樣？”
朱元璋已經恢復了正常，輕笑一聲道：“不然呢？你小子這個不着調的性格，小心在外面讓人欺負了！”
朱波這才放鬆下來，大大咧咧道：“嗨呀，這麼多錦衣衛跟着，誰敢欺負我？好了老爹，我得走了，冷柔還在船上等我呢，而且，我真的要困死了！”
朱元璋擺擺手，示意走吧。
朱波當即就帶着柳凝煙走上了木平梯，走了兩步，他又回頭看了一下朱標，說道：“大哥，我不在這幾天你可別忘了休息，勞逸結合。有什麼事讓解縉他們幾個去給你跑跑腿啥的。”
朱標心中一暖，笑道：“知道了。”
這一回頭，朱波站在木平梯子的高處，看着下面在幽幽燈火中站着的一衆人，朱標，李善長，劉伯溫站在左側，解縉，楊廷和，李景隆，徐增壽站在右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