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驚到了，連忙跪了下來：“草民見老爺……哦不，草民參見陛下!”
“平身。”
朱元璋見到那個面容，確實是他見過的朱波府上的佃戶。
“少爺……您如何也在此處?”
此時，老農同樣是看見了朱波，一臉懵逼地問。
朱波看到來人，便了解朱權今日大鬧的算計，他平靜地看着朱權，然後對着老農佃戶，同樣也忍不住翻白眼說：“我正打算問你，你如何來這了?”
“我不知道啊，我之前就在田裏種地，而後就聽見人講，有商戶來收糧食價格不錯，叫我和掌櫃去談，我便到了！”
老農緊張地說。
“和掌櫃的談?”
朱波聞言露出了微笑，轉頭看向朱權問：“真是沒想到啊，十六哥您都涉獵到米糧生意這一塊來了?”
朱權則是一臉淡定地說：“我同樣是爲了鄭重起見，避免調去官府之人，出現什麼官官相護的局面，讓其他的人獲悉了信息。”
“哈哈，確實妥當。”
朱波忍不住笑，而後朱波又看了一眼老農遺憾地說：
“不要慌，已然到了就待會兒再走，不會耽誤多久的。”
“是，少東家。”
老農趕緊說。
現在，朱元璋同樣皺眉，看了一眼朱權又問：“這便是你說的那個人證?”
“是的，此人是善民，但他勤勤懇懇種出糧食，竟然讓波弟剝削詐騙！波弟如今都這樣富裕，居然還四處搜刮民脂民膏，兒臣委實無法坐視不管!”
朱權憤憤不平地說。
可是此時，朱棣卻已經聽不下去了，立馬站了出來，大聲斥責：“亂說什麼，我到朱波府上種了這麼久的地瓜，爲何我從未見他剝削百姓？你純屬誣陷!”
朱元璋擺頭道：“這人朕見過，他是朱波田間的佃戶，平日生活頗爲安穩，喫喝不愁，而且朱波那邊的天地租稅尤其之低，何來剝削一說?”
邊說，朱元璋邊看了一眼朱波，還想聽朱波解釋。
可是朱波不過微微一笑，看着朱權：“我同樣很驚奇，想聽聽十六哥怎麼說。”
“父皇，這一切都是因爲波弟的高超演技啊，你們全讓這個小子騙了。”
朱權冷聲看了一眼朱波，責問說：“他的田地雖然看起來租稅非常低，但事實呢?”
“他其實是暗度陳倉，用其他伎倆，奪取租稅以外之物!”
“農戶辛苦勞作才獲得的糧食，數量每一年都是差不多的。”
“但是波弟居然使手段多佔，這不是剝削百姓又是什麼？”
見朱權如此嚴肅的模樣，朱元璋緘默着不說話。
這樣搶奪強佔農戶糧食之事，的確許多的地主都會如此。
可他知道朱波不可能這麼做，這一點他還是信賴的。
然而現在他卻無法保證，朱波如今府上人丁興旺，手下人出幾個利慾薰心之輩，以他的名義去辦壞事。
隨後，朱元璋思索着開口：“這事容後再議！”
可是朱權如何會同意，他頓時就急了，“父皇，其實我都已然查明，咱們晚定奪一日，百姓便會多受些苦，父皇，您要您的子民做主啊!”
朱元璋此時已經隱隱有了怒氣：“好啊，那你倒是說說，朱波如何巧立名目，強佔糧食，難道他還能欺凌佃戶不識字，自己私下改了契約不成？”
“並非如此，父皇，波弟何其聰慧，如何會用如此簡單的伎倆!”
“他剝削農戶的辦法是‘五險一金’，嘴上說着他自己出些錢，佃戶在租稅以外自己也出些錢，全部由他保管，這錢往後等他們上了年紀再返還。”
“實在是可笑至極，他說保管，然而事實呢？這不就在強取麼？”
“如果他是真心想要幫助佃戶，何須這樣彎彎繞繞，乾脆把錢給他們就是了！”
“但他就是想了個不起民怨的法子，搞出如此稀罕古怪，剝削鄉里之策！”
邊說，朱權還一臉鄙夷之色，轉頭看了一眼朱波說：“波弟，你的確非常聰明，可是這樣的聰慧應該用在正事上啊，但你居然把心思放在欺壓百姓上，簡直是可恨，爲兄也是替你感到惋惜!”
“你是說我靠五險一金剝削他們？”
現在，朱波終於笑出聲了。
他頷首說：“對對對。”
這樣的笨蛋，朱波都懶得和他多說。
因爲對方這頭腦，顯然已經接近是晚期沒救的，爲啥不直接順着他呢?
看見朱波居然妥協，朱權更加高興，趕緊對朱元璋昂首道：“父皇，你瞧，確實和我說一樣，還望父皇可以明察這事。”
看見朱波自己居然沒有反駁，滿朝文武全部大驚。
他們起初還認爲，此事不可能如此簡單，至少，朱波無論如何都要辯解幾句的。
因爲這事，最後朱波居然如此乾脆的認可了。
怎麼會這樣?
即使是徐達他們，暫時也鬱悶住了，朱波居然點頭承認，自己也不知道要怎麼幫他了。
朱元璋同樣蹙眉，看了一眼朱波問：“此事是你底下的人搞的鬼？”
“父皇，並非如此!”
朱權趕緊說：“這事是朱波自己集結這羣佃戶宣佈的，而且他們還簽署了契約，我這得了一份！”
而後朱權便在懷裏掏出一個契約。
上頭居然真的有朱波籤命，且蓋了王府的章子。
老農更是目瞪口呆：“我的契約是放在家中的，你如何得來?”
聞言，朱權輕鬆一笑：“放心吧老人家，雖然你的少東家誆騙你，可是一會兒陛下便會還你個公道。”
話落，他還笑看朱元璋，似乎已經在等候朱元璋對朱波的裁決。
朱元璋一時間沒有說話。
如果此時朱波出了事，朱權自認爲，他日後有大把的時間和朱元璋栽培父子情感。
因爲血統是無法隔斷的。
而朱波嘛……
他還有任何翻身的可能嗎？
朱權心裏嗤笑。
因此此時要緊之事，就是趕緊扳倒朱波，別的事，今後尚且可以再談。
可是現在，朱元璋表情陰鬱，一聲不響。
他看着底下滿堂羣臣，期待有人可以出現化了此局。
遺憾的是，沒有任何一個人站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