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納哈出同樣也有點遲疑,看着姚廣孝的身影,最後交代道,“叫上一些下人帶上小孩離開,我們跟過去。”
“明白!”
扎臺趕緊交代,立馬就出現一下下屬,帶上了小孩離開了。
納哈出準備離開時,有點憎恨的看了看那個商販,“你這樣的人,竟然敢擁有大師親手寫出的福緣!”
說完,他立馬把《金剛經》帶走,接着將銀子丟到商販的身旁。
接着,趕緊朝姚廣孝離開的方向跟過去。
此時的姚廣孝走的並不着急,彷彿完全沒發現,後面有人跟隨自己。
他走一下又停一下,如同是個很平凡的僧人似的。
可納哈出絲毫沒敢去打擾他,不過是保持距離的跟隨着。
之後他觀察到,姚廣孝看見路邊有個腿上長了爛瘡的乞討者,便從懷裏掏出了粗糧餅,分成兩半,放到了乞討者的碗中。ъ
之後又見一朵開放的花,安靜的站了一會兒,似乎是在研究佛經一樣,很嚴肅的樣子,臉上滿是淡定之色,讓人看到後都忘記了俗事一般,當風把花吹落後,他又繼續走了。
中午的時候,大家全都在煮飯了,他就找了戶富有的人家化緣,打算討口水喝……
但對方一看見他穿的十分破敗時,卻直接鄙視,對他不停的嘲諷,直言自己的府中已經有了家僧了,覺得他就是個乞丐。
可姚廣孝還是兩手合掌,完全沒氣惱,還是沒有任何表情的轉身走開。
之後走到一戶貧寒之家,裏面僅僅住着一位老太婆。
煮了一鍋似乎只有清水一樣的稀飯,相當的稀,米甚至都沒遮住鍋底,但是聽見有僧人來自己家,卻十分熱情的相邀他一塊來喝。
姚廣孝完全沒回絕對方,但是盛粥時,從懷裏掏出剩下的一半餅,把餅掰碎,一併放入對方的碗中。
對方年紀很大,眼睛也花了,完全沒看見,不過是很欣喜的認爲今日的稀飯十分香甜。
姚廣孝不過是淡然一笑。
滿意的喝着那碗很稀的粥。
喝完以後,他繼續幫對方誦讀了一段經文祈福,接着,他們坐在外面,享受着暖和的太陽,聽對方唸叨的自己的老伴之前因爲生病過世的事。
她說她兒子此時做了三年店裏的學徒,依然得畢恭畢敬的伺候自己的師父。
家裏已經沒剩多少糧食,或許可以撐到她兒子學成之後可以掙錢的時候,也有可能兒子以後變成店裏的夥計,就可以娶媳婦了……
姚廣孝不過是面露微笑,安靜的傾聽,不時的安慰她,絲毫沒說佛經,不過是像村民一樣說着些很樸實的話,對方立馬就明白了。
之後,悄無聲息的過完了一個下午,那個老婆婆相當的開心。
相邀他繼續一起喫完晚飯,可姚廣孝只是笑着拒絕了。
當他要離開時,直接從自己的僧衣上扯出一截布,耐心的爲老婆婆親手製做出手套,告訴對方眼睛不好,處理火的時候戴好手套,就不至於被火燒傷……
離開後,此時天也晚了,他不再繼續去化緣,不過是到了個有點破敗的小廟中,想來,他打算在此掛單。
那些師兄弟完全沒搭理他,更加沒幫他準備飯菜。
姚廣孝還是向遇見到的每個和尚施禮,而後走到一間沒門的柴房裏面,向照進房間的月光合掌,繼續打坐。
此時,他聽到了腳步聲,接着是一個帶着敬意的聲音的慢慢說道:“大師……”
姚廣孝立馬看過去,淡然笑道,“竟然是施主,已經把小孩都安排好了?”
“大師,我已經跟隨您走了很久……”
說着,納哈出無比的感嘆,看了一下姚廣孝,眼神中有種非常敬畏的意味。
今日他跟隨姚廣孝一下午,他親眼見到聽到的,實在是他大爲震驚。
姚廣孝的淡定溫和,以及他領悟的佛法,實在是讓他震驚極了。
尤其是與草原中,與那些無比貪婪的密宗相比,姚廣孝的這些行爲,完全如同是佛陀似的……
他纔是位大慈大悲的僧人!
跟隨姚廣孝一路,他感到比往昔自己數十年裏所聽過的講經,都感觸更大。
雖然姚廣孝根本都沒講經,可是納哈出感到,似乎他在用自己的行爲,把經書生動的展現出來了。
以及他的那件袈裟!
見他把袈裟扯下來,送給那位老婦人以後,令他無比的驚恐。
那完全就是見聖物,可以避火,就像是件神話裏面纔會有的。
根本不是金錢可以衡量的?
但是此僧人,竟然如此隨便就送給老婦人了。
如此慈悲之心,如此胸襟,完全感動了納哈出,因此,他已經不清楚該怎麼說了。
他這時完全認定,對方完全是真的佛陀!
要是可以把他請去他們草原,對察合臺而言絕對是大幸!
“施主爲何跟了我一路呢?”
姚廣孝很淡定的擺頭笑了笑,問道。
“大師,我把您寫的經書拿來了……”
此時,納哈出趕緊拿出了經書,他十分的珍視,遞給了姚廣孝。
可是,姚廣孝不過是看了一下,而後擺頭笑道,“我之前已經把它送了人,就不屬於我了,跟老衲沒有任何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