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看見朱家父子對朱波相當的好,但宋濂清高脾氣使然,也有些不服不憤。
哼了一聲:“聖賢之道,浩如煙海,老夫即使皓首窮經也未能學得一二,哪裏能把時間浪費到那種下賤的事情上去。”
朱波站了起來:“宋先生,你錯了!”
宋濂大喫一驚:“少東家,老夫兩耳不聞窗外事,一身只讀聖賢書,何錯之有?”
“讀書的目的是什麼?自然還是學以致用啊,否則你只讀不用,縱然日破千卷,又有何益?”
“這個……”
這個宋濂雖然學問很大,但也只是理論型的人才,用現在話說就是教授性的人才,若讓他處理一些實際事情,恐怕未必比李善長和劉伯溫更好。
所以聽了朱波這話,一時間居然不知道怎麼回答。
就聽朱波又說:“宋先生說,一心只讀聖賢書,這是學而致知,但光滿腹經綸顯然不行的,還要需要你的行動來檢驗你所學的東西,用得上就是對的,用不上,那就是屠龍之技,學了也無用,所以說學而致知並不難,難的是知行合一呀。”
知行合一?自從有入學以來,從來沒有人提出過這個概念。
不僅這三位內閣首輔聽了耳目一新,就連朱棣、朱標和朱元璋等三人也都精神一振。
朱元璋站起身來。
“波兒,你這個知行合一的提法倒也新穎,不知出自何經何典?”
朱波笑了笑:“孩兒常讀經典,就曾經琢磨一個問題,同樣的半部論語,爲什麼有的人讀了渾渾噩噩,有的人讀了卻能平定天下?就是因爲能不能行的區別而已。”
聽了這話,宋濂的眼前一亮。
作爲太子的太傅,這個人是有一定傲骨的,有時候執拗起來,連朱元璋的面子都不賣,但也有文人喜歡求知的長處,聽到了真理,也會欣喜若狂。
就見他站了起來,恭恭敬敬的對朱波抱了抱拳。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少東家遠見卓識,我服了!”
劉伯溫最知道朱元璋的心思,忽然問了一句。
“少東家,你這套知行合一的理論不知道有沒有現成的文本,能不能寫下來叫我等拜讀一下。”
朱波似笑非笑,沒有馬上答應。
劉伯溫失望的對朱元璋說:“老東家,看來是我強人所難啊。”
這時候朱元璋在旁邊說。
“波兒啊,有什麼真知灼見,別藏着掖着,儘管說出來,這幾位先生都是見過世面的,請他們指點一下,保你能揚名立萬。”
這三個人一起說:“我們還要請少東家多多指點呢。“
都在以爲朱波故作神祕,其實他在心裏暗自愧疚。
“王陽明大神,對不起啦,爲了應付今天的局面,只好把你的那套心學寫下來交差事了。”
看到衆人連番催促,他這才說。
“可是你們也得給我一些時間呢。”
朱元璋點了點頭。
“劉先生,宋先生,你們時常來少東家這看看,缺什麼少什麼,儘管給他取來。一定要讓這本書早日問世,獻給朝廷,咱這臉上也有光啊。”
這兩個人心想這是美差呀,天天能接近這樣有學問的大儒,夢寐以求啊。
於是都爽快的答應了,然後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光看了看李善長。
“老李,對不起了,老東家那邊的活就得你能者多勞了。“
第二天一早,劉伯溫和宋濂便來到了朱波的莊子,迫不及待地往書房趕去。
說實在的,昨天朱元璋他們都走了,這兩個人留了下來,卻被朱波驚豔到了。
這貨不用毛筆,而是用一種名叫吸水鋼筆的硬筆,寫字的時候不是從上往下寫,而是從左往右。
而且他寫的也不是正統的“真書”,其中還混有一些俗字、以及楷化的草書,還有一些字,如果他不說,這兩個人都不知道念什麼。
只有問他的時候,他纔會告訴你這叫“簡化字”。
這些倒也罷了,更加奇怪的是,他還在每一句話後面畫一些奇奇怪怪的圈和點以及別的線,他管這些叫做什麼標點符號。
剛開始這兩個人對所謂的標點符號還是嗤之以鼻的,但是讀了他寫的東西以後,感覺到閱讀的速度加快。
不需要自己費盡腦汁斷句,而且也能夠揣摩到每一句話所要表達的意思。
仔細一琢磨,這個所謂的標點符號,還真的很神奇呀。
就在他們抱着孜孜不倦求學精神不恥下問的時候,朱波卻賣了個關子。
叫這兩位先生給他多采購一些紙來,第二天交到書房,有事到時候再說。
這兩個人哪裏有閒心做別的,把買紙的事交給下人去辦,第二天一早便帶着許多紙來到了朱波的書房。
誰知道卻是鐵將軍把門,兩個人沒辦法,只好把旁邊負責打掃書房的小書童叫了過來。
“宋先生,劉先生,你們是在找少爺吧?他在跟大少爺一起練習五禽戲呢!。”
宋濂是太子的老師,雖然教了朱標滿腹經綸,但也把他身體教壞了。
因爲儒家從來不注重鍛鍊,有人就曾經批判孔夫子四體不勤,五穀不分,聖人尚且如此,其他人的身體素質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