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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八章 陝北記事(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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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的陝北是收穫的季節,金燦燦的糜谷,紅彤彤的高粱,白花花的棉花,唯有到了這個季節,陝北才暫時隱去了它原本荒涼貧瘠的本色。

    整個陝甘寧根據地都被豐收的喜悅所籠罩,八路軍的大生產運動已經初見成效,這也讓根據地民衆身上的負擔有所減輕。

    周維漢從西按回來之後難得過上了悠閒的日子,但是因爲要搶收,抗大、馬院等學校也暫時停課,一號號召所有教員與學員走出學堂,到田間去幫助老鄉進行生產勞動。

    每天天未亮,天氣還算涼爽的時候,人就已經出現在地裏,周維漢縱使手中的鐮刀掄出來火星子,效率也不及老鄉的一半。

    周維漢、李雲龍等幾個在馬院學習的將領被分在了一塊地,大約是九十點鐘,太陽光逐漸變得熾熱起來,光線似乎都變得扭曲。

    在田間勞動過的人都知道,這個時候是最難熬的,腰痠背痛不說,汗水浸溼的衣衫往往使得渾身刺撓,倘若裸露在外的身體在與農作物來一個肌膚相親,那滋味真叫一個舒服。

    “咱李雲龍當年在大別山的時候,那也是十里八村幹農活的好手,每逢下地幹活的時候,這身板子一亮,準是叫附近幹活的姑娘們眼睛瞪得溜圓,我老李家的門檻差點被媒婆踩平了!”

    幾人坐在樹蔭底下乘涼,李雲龍一坐下就扯着嗓子開始了吹牛,楊秀芹則是拿着一罐子剛剛從井裏打上來的涼水分給衆人。

    手中拿着煙桿的老鄉,呲着一口大黃牙:“李同志,一看就是莊稼把式,比我年輕的時候強!”

    楊秀芹知道自家男人的秉性,對於李雲龍的吹牛炫耀之言並沒有不滿,反而拿着毛巾給李雲龍擦拭着身上的汗水。

    這一舉動,反而弄得李雲龍嬌羞起來,屁股上好似長了釘子,縮着個脖子但卻又不敢起身。

    衆人一陣大笑,旅長打趣道:“真是一物降一物,你李雲龍也總算是有人能治你了,秀芹同志以後可要好好管管這個傢伙!”

    在衆人眼中,李雲龍可真是撞上了天大的福氣,三十多歲的年紀硬是娶了楊秀芹這樣知冷知熱的女人。

    自從娶了楊秀芹之後,生活上被照顧的無微不至,李雲龍、顯得利索了不少,連帶着整個人都看着年輕了些許。

    與文薔這種大戶家庭出身的大小姐不同,楊秀芹身上帶有中國女人獨有的勤勞、樸實的特點,在這種戰亂的年代依舊能頂起半邊天。

    幾人正說笑着,一個金髮碧眼的外國人乘着馬車沿着田間小徑一路過來,原本歡笑的氣氛頓時冷了下來。

    自從《紅星照耀中國》一書在西方國家出版之後,延州這個地方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原本在西方人眼中延州是土匪聚集的地方。

    可是在斯諾的書中,延州是一羣有信仰的人聚集的地方,這裏的人們爲着偉大的革命事業而奮鬥,此後陸續有西方人到延州進行採訪,從而將延州的真實情況報道出去。

    氣氛之所以冷場也不是對這些外國人懷有敵意,而是多少有些緊張,八路軍已經弄清楚這些外國人是代表美國政府來延州考察,或許稱之爲試探性接觸更爲合適。

    爲首的一人叫卡斯帕·韋納,算是觀察團中說話較有分量的一人,對外的身份則是攝影師。

    “陳,沒想到又見到你,我想採訪伱們一下,可以嗎?”卡斯帕說的是英語,不過身邊跟着翻譯,交流並不存在障礙,說完就看向了負責翻譯的同志。

    負責翻譯的同志很年輕,是從後方來的大學生,正在抗大學習,英語算不上多流利,但是簡單的溝通還是可以做到了。

    人羣裏他只認識周維漢,但是能跟周維漢坐在一起的老同志顯然身份也不簡單,所以顯得有些侷促。

    “周教員,卡斯帕先生原本是要去南泥灣採訪的,可是路過這裏,非說要採訪一下老朋友,所以就改變了行程!”

    旅長平時看着嚴肅,其實是個自來熟,跟誰都能處一塊去,在回延州的路上,一早就和幾個老外處好關係。

    “卡斯帕,沒想到你眼神這麼好,大老遠就能看見我,我還尋思過來的是誰呢!”旅長上前熱絡的邀請幾人坐下,順便還示意周維漢給翻譯一下。

    卡斯帕算是半個中國通,中國話能聽個模棱兩可,但是卻不怎麼會說,不過倒是入鄉隨俗,一屁股就坐在地上,楊秀芹急忙給到了一碗水。

    “陳,你們這裏的天氣實在是太熱了,我的皮膚都要被烤熟了,很難想象你們是怎樣忍受在地裏幹活的?”

    周維漢與旅長對視一眼,心說得了,這南泥灣在延州南邊,距離少說也有上百里,準是這老外嫌棄天氣太熱,於是決定就近找人採訪。

    想到卡斯帕今天可能到不了南泥灣之後,周維漢當即讓負責翻譯的學員回去跟上級說一聲,省的到時候南泥灣那邊的同志着急。

    李雲龍對於這種事向來不上心,於是拿着帽子蓋在頭頂,四仰八叉的躺在樹蔭下,顯得好不自在。

    “卡斯帕先生,我可記得你跟我說過,你是一個負有冒險精神的冒險家,怎能被眼前的這點困難嚇倒呢?”旅長打趣道。

    “不不不,陳,你誤會了,我是看見你之後,覺得還是採訪你更加合適,我只是好奇一個指揮千軍萬馬的將軍是如何在地裏幹活的?”

    “那你現在看見了?”旅長張開雙手,在卡斯帕身前轉了一圈,面龐黝黑,指甲縫裏還帶着泥土,褲腿上扎着倒刺。

    “如果不是親眼看見,真的不敢相信,你好像真的是一個農夫!”

    “農民有什麼不好的,在我們這個國家,正是農民辛勤勞動才支撐着這個國家,我們八路軍能在陝北生存下來,喫的就是農民種植的糧食!”

    “可是這場戰爭讓我國同胞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如果可以的話,大多數人還是願意安安分分的侍弄家裏的幾畝地!”

    聽過周維漢的翻譯之後,卡斯帕咬牙切齒的說道:“這都是該死的日本人,他們卑鄙的偷襲了我國的海港,政府這才動員大量民衆參軍,但願這該死的戰爭不要危及到本土!”

    “所以,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對嗎?希望世界和平,永無戰爭!”旅長笑道。

    “是的,希望世界和平,永無戰爭!”

    對於世界上大多數國家的民衆來說,他們是嚮往和平的,和平年代也許還能決定個人命運,可是一旦爆發戰爭,底層民衆將會被裹挾向前,很少能倖免。

事實上,一個國家的政府和民衆要分開看待的,美國政府代表不了美國民衆的意願,美國民衆同樣無法決定美國的重大決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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