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吵鬧的少年,也都在這一刻變得格外的安靜起來。
蕭四郎站起身時,只是發現某位少年匆匆移開的目光,以及那緋紅的耳垂。
對這種事一知半解的蕭四郎,自然還不懂。
見季司深臉上髒兮兮的,便去弄了乾淨的帕子拿過來,一點兒一點兒擦掉季司深臉上的泥。
或許是因爲蕭四郎對自己過於溫柔了一些,季司深轉過目光,故作大聲的說話。
“我今天抓了魚!你還沒誇我呢!你剛剛還和我生氣!”
說到最後一句,彷彿那點兒氣,又一下子浮現了出來了。
甚至怒目圓瞪的盯着蕭四郎,似乎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是在和他生氣纔對!
蕭四郎:“……”
不僅吵、嬌氣,還很容易翻臉。
輕易沒有人能夠駕馭這樣變化多端的小少爺。
而季司深也是真的在和蕭四郎生氣。
他抓了魚回來!
蕭四郎過了一會兒才惜字如金的開口,說了兩個字,“誇你。”
季司深:“……”
“蕭四郎!你好敷衍!”
這是蕭四郎第一次聽季司深叫他名字,當然也是第一個人叫他蕭四郎。
從小到大也好,任何人也罷,都是叫他蕭四狗。
或者聽的更多的,就是叫他那條狗。
他甚至在別人那裏,不如一條狗。
小孩子都討厭他的程度。
“很厲害。”
季司深:“……”
唔……算了,他也別想從這個木頭老男人嘴裏,聽到別的話了。
畢竟,到現在爲止,這個男人和他說話,一句話有超過十個字嗎?
一天有超過十句話嗎?
季司深的性子,來的快去的也快。
仰着頭看着蕭四郎,“四郎,我晚上想喫魚!你會做嗎?”
“我都好幾天沒喫一頓飽飯了!連一顆米都沒有喫過!”
“這裏這麼窮嗎?連米都買不到嗎?”
蕭四郎眸光暗了暗,季司深無心的話,彷彿提醒了他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與他的身份差距。
他沒辦法滿足,這個小少爺的一切物質需求。
他現在的工作,就是頂着四五十度的高溫,搬磚。
甚至更高。
一塊磚才五分錢。
哪怕是一年,不喫不喝,最多也就幾百塊錢。
蕭四郎那心臟深處本該悄然發芽的東西,一瞬間就被熄滅了。
蕭四郎看着季司深的眼睛,原本多了幾分深諳的目光,都爲之消散了。
蕭四郎一言不發的將季司深溼透的衣服,放進了洗衣服的盆子裏,就去做飯去了。
而季司深疑惑的看着蕭四郎的背影:“?”
他說錯了什麼話嗎?
小統子:“……”
你就裝吧!
到時候,自己的男人跑了,他可不會同情的!
季司深彷彿聽不懂小統子話似的,直接走出了房間,剛伸了個懶腰,就看到對面那個昨天欺負蕭四郎的老女人,正在院子裏洗衣服。
而那個老女人,看到季司深也是狠狠地剜了季司深一眼。
季司深卻不氣,轉了轉眼珠,回到房間,看到蕭四郎竈臺旁邊洗鍋的水,一點兒都沒有猶豫的端了起來。
“四郎,這個水不能用了吧,我幫你倒了!”